何凡骞醒来的时候,魏亭还在旁边睡着。
晨间金灿灿的阳光像醇厚的美酒,泼洒向绚烂的人间。身边的人呼吸声轻柔又均匀,睡相也很乖巧,纯净年轻的脸上泛着浅浅红晕,寻不到往日里一丝忧愁的痕迹。
难得宁静的早晨,何凡骞也不想折腾人。除了主卧是有独立卫生间的套间,别的卧室都是单独的房间。拐个弯去卫生间放了泡晨尿,他抖了抖性器提上裤子。水流声迟迟没有响起,发现马桶冲不出水,他拧开一边的水龙头,结果水龙头吱吱叫了几声,就喑哑着嗓子卡了壳。
停水了?还是水管坏了?难怪昨天魏亭收拾残局时,没就近去这边冲洗身体。这个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何凡骞掩上厕所的门。
拉开卧室里的衣橱,整整齐齐熨烫好悬挂在里面的,都是他夏天穿的短裤和衬衫。没有重要场合的时候,他上班着装还是以休闲舒适为主。
他利索地穿衣服,没有特地克制屈膝抬腿的动作,弄出的动静不大也不小,惊醒了床上入眠的人。
“老公……上班吗?”
何凡骞嗯了一声:“厕所没水了?”
全身都裹着薄被,魏亭慢慢坐起身来,靠在床头说:“我昨天刚洗完脸就没水了,但是别的屋里还能放出来。等会我找人来修。”
“早饭怎么弄?”
“阿姨应该已经来了。”
“我不在家,就偷懒不做饭了?”
背后的人没说话。
习惯了这半年来他的木讷和无趣,何凡骞扯了扯嘴角。换做是姚飞羽,这会儿——
“自己在家的时候,就没有心情弄了,起的也晚。”说完,他仿佛还没完全从睡梦中脱离出来,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从卧室到楼梯口的墙上,按春夏秋冬为顺序挂着一排穆夏原版的联画,暖色调的花之女神手托下巴,神态柔情又妩媚,注视着碧海蓝天下银光闪烁的花轮。
这样的好心情,在何凡骞洗漱完下楼梯,听到楼下由近及远越来越清晰的对话声时戛然而止。
“诶,柏先生,帮我拿一下醋吧。”
“最右边那个抽屉里吗?”
“对对,就是那里。”
在楼梯最底层静静站了一会儿,何凡骞听到柏松鹤和钟点工的对话熟络又自然。
这柏松鹤,还真没把自己当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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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桌边椅子刺拉一声被拽开,听到动静,阿姨转过头问道:“先生,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明明只是一句很普通的打招呼的话,可在何凡骞耳朵里就是变了味儿。
“太太没跟你说?”
何家请了四个钟点工,一个负责照顾饮食起居,两个负责两层楼的清洁,还有一个专门打扫花园和游泳池,此外还有专业的园艺师每个月上门一次。
听出来雇主语意不善,阿姨有些尴尬地说:“……说了,我忘了。”
“还有,阿姨,你这样就不合适了,松鹤是我们家的客人,”特地在客人两个字上加重语气,何凡骞继续责难道:“哪能让客人忙里忙外拿东西。”
还没搞明白一大早何凡骞哪来的火气,听他一席话含枪夹棒的,借题发挥让所有人都不好过,柏松鹤立刻道:“骞哥,阿姨不是那个意思。有的东西她腾不出手拿,正好我有空,搭把手拿一下也没什么的。”
不待何凡骞说话,为了避免触霉头,他借口手机没拿,要回楼上一趟。
刚走到楼梯下,柏松鹤就听到有人啪嗒啪嗒踩着台阶走了下来。
他抬头一看,视野里出现一对鸽子似的足。玉石一般的脚趾微微上翘,指甲干净圆润如珠贝,深褐色橡木的纹路衬得他肌骨细腻,如冰似玉。
不是那晚桌下任他亵玩,却要压抑情欲紧绷着的足背,不是在垒成一座座小山似的,比五光十色的钻石还要灼灼的笑靥,也不是与他分享日常时闪烁着快乐兴奋光芒的、黑曜石一般的眼睛。
他的眼里含着星光陨落的夜,两个人目光短暂相碰,望而却步,不能相近。
柏松鹤率先移开眼,侧过身子,让魏亭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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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桌光洁如镜面,影影绰绰倒映出几个人神态迥异的面目。
“这半个月,住的怎么样?”
冷静下来后,何凡骞的心态,柏松鹤大概也能揣摩一二。
这人性格乖张,喜怒无常。起初他轻视自己进度太慢,现在领地意识上来了,又开始嫌弃自己挥锄头挖墙脚的姿态太过卖命。
没有皇帝命,偏有皇帝病。
柏松鹤斟酌着,给了一个最保守的回答:“难怪这片楼盘这么受欢迎,绿化好,晚上也安静。确实不错。”
何凡骞满意地笑了笑,继续以男主人的姿态关照了几句,问道:“对了,你那房子装得怎么样了?”
“快收尾了,就差晾几个月通通风。”
“全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