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东隅的声音从后排传来,他说,“注意这件拍品。等叫过三次价,就举牌吧。”
他作了个揖,“拜托了,苏先生。”
苏岱影说,“你想要拍的是这个灯啊。”他想,如果能亲手拍下到喜爱的拍品,也算不错的体验,他默认了会帮蒋东隅这个忙,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说,“可是我都没有那个牌子。”
“我的给你。”说着他从后面把托盘和里面的竞价牌都给苏岱影,“尽管举,不要怕。”蒋东隅说。
苏岱影感受到他的诚意,终于点点头答应了,垂下的睫毛看起来很温顺的样子,“好。等下就听你指挥了。”
三次竞价后,蒋东隅轻声说,“举牌吧。”
苏岱影果断地举起手中的木牌。那时他感觉到好多道目光投在自己身上,但他没有动摇。
他听见蒋东隅说,“加五万,喊二十一万。”
苏岱影说,“这里出价二十一万元。”
“二十一万元!二十一万第一次!”
前排有人又加价道,“二十六万!”
“二十六万元!二十六万元第一次!”
蒋东隅声音沉静,“再叫。”
苏岱影举牌道,“三十一万。”
“这位先生出价三十一万元!三十一万第一次!三十一万元第二次!”
“还有没有要参与本次竞拍的,如果没有更有效的竞价出现,十秒倒计时后这件琉璃珐琅铃兰灯将归为这位先生所有。”
这回没有再人叫价了。
大厅里窸窸窣窣有人讲话,三十多万的价格,寻常人家可以买一辆不错的车了,虽然对这些不缺钱的商人或名流来说并不昂贵,但这样的价钱去买一盏小夜灯,不如去买一樽能放在客厅里供人欣赏的花瓶。
“苏小少爷怎么这么敢拍啊,哪来的这么多钱。”
“不知道啊,还是没见识,这种东西不值那个价。”
“年轻人,看样子也就拍着玩玩吧,懂行的人都在等压轴的拍品,那才是大件。”
苏岱影听见前排的人议论说。
“三十一万元第三次!倒计时——十、九、八……”
“成交!”
当主持人的铜锤一锤落定,敲在木板上,苏岱影松了一口气——那感觉好像敲在他的心里,有种无法名状的满足和惬意。
“感觉怎么样。”蒋东隅手臂上搭着西装外套,站起来问,“我们出去吧,别的我不想看了。你呢?”
苏岱影还有点没缓过来。额角有几滴亮晶晶的汗,他的眼睛里也是,碎光闪闪看回去,“很棒。”这种把最爱的东西收入囊中的感觉,和掌握命运一样,会有瘾,他想,怪不得这么多人想金钱和权力,想要绝对的掌控力。
“那就好。其实你胆子比我想象的大。”蒋东隅摸一把小美人汗津津的手心,压低声音道, “也比你自己想象的大,是不是?”
苏岱影刚想回答,就被他拉着从侧门出去了。
他们先去无人的大厅里,供应餐食的地方取了点点心和酒。蒋东隅说,“去透透气吧。去天台?”
说是天台,其实上去才知道只是个不大的观景台,但因为整栋房子建在山宇中,四下看去景观格外高远清晰。
他们碰了下杯,之间的不快随着晚风消散。
“其实我也喜欢那个灯,”苏岱影喝了点酒,笑起来,开始实话实说,“能亲手拍下它的感觉真是太好了。等你拿回去放在家里,可不可以拍张照给我?近一点的。”
蒋东隅愣了下说,“好。”
苏岱影拿出手机,把二维码给他扫,拿回手机时他看到蒋东隅的头像,一朵墨色睡莲。
蒋东隅认真地在备注里打好自己的名字发过来,又道,“这次真的是来对了。”
苏岱影:?
蒋东隅深深看着他,“下午在酒店的时候,我以为你只是网红之类的。”他比划了一下苏岱影的站姿,“很吸引人,但也很……轻浮。”
他的杯口低于苏岱影的,主动同他轻轻碰杯,“是我偏见了。”
“能认识你这样的艺术家,也是我的幸运。”苏岱影转过身,道,“你说我比你想象的有胆量,是因为你在我身后,我有底气。”他说。
蒋东隅把手肘搭在露台边,笑着揉了揉头发,“这是在夸我吗?”
“当然。”苏岱影说。
“真是啊,那句话怎么说得来着:世界上最蛊惑人心的,一是赞美的话,二是美貌。”蒋东隅贴耳上来道,“……经你口说漂亮话,两样占全了,谁能活。”
他们又在露台上说了会儿话,不过是带点暧昧的闲聊;然后蒋东隅被一通电话叫走了,苏岱影觉得没趣,就也下了楼。
林踪找到苏岱影的时候,他正在挺偏的一个影音室里坐着,吃一小袋餐厅的妙脆角零食。那是宴会厅南边的一个小房间,银幕上播的是艺术家的个人传记,漆黑的房间里,黑色睡莲沐浴着晨露,折射出紫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