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了?”梁选叠着腿坐在院中的圆桌旁,他撑着一把伞,闭着眼像一尊静默的雕塑。
“闵元容和我说了几句话。”金淮如实回答,果然梁选倏的睁开眼,"我不想骗你,我和他已经说清楚了,这你也要生气吗?"
梁选深深看了他一眼,招了招手,金淮迟疑的走过去后被一把攥住拉向对方,梁选手里的伞坠在地上,他沉默的埋在金淮的腰腹里。
雨水在伞的一圈流下,形成细小的水涡,金淮试探的摸了摸梁选的头发问:“到底出什么事了?”
梁选的呼吸又热又重的洒在衣服上,半晌后他艰涩的说:“我家是家族企业,里面个个都人Jing似的,我爸他想大刀阔斧的改革,自然有人反对他,带头的就是我二叔,我了解我爸,最是说一不二,谁的意见也听不见去,而我二叔平时为人温和内里却最Yin险,一定是他下的毒,但就连警察都找不到证据...”
金淮白色短袖被梁选拧出一片褶皱,他低下头怜惜的抱住梁选的头,眼睛盯着远处的荷叶小声说:“人在做天在看,如果真是你二叔做的,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一定会找到证据的。”
“我会陪着你的。”金淮将他抱得更紧。
梁选夜里做了个梦,他的视线变低了很多,那天他和尹追刚联手教训了高年级的转学生,因为他的书包居然和梁选的一样,这让梁选很不高兴,老师找他谈话的时候他脑子一转就说那个转学生在厕所故意推他,他人那么小和可爱,平时对老师也很有礼貌,不像其他学生那么皮和蛮横,老师自然信他的话,不过老师还是要找两方家长,因为那个转学生身上有淤青,这事已经不小了。
他下意识知道爸爸听到肯定会生气,于是去找妈妈,他敲门前却听到了很奇怪的声音,他偷偷拉开门缝,倏的就睁大了眼睛——
是二叔,他正对着自己,把妈妈抱在怀里,二叔平时说话温柔又好听,此时却很癫狂热衷的样子,梁选无措的看着,他看到过爸爸和别人也这么抱过,但爸爸只提了句礼仪,但他胃里却感到翻涌和不适。
他跑出院子坐在大门边的石头上,直到听到爸爸嘈杂的喇叭响,他抬起头刚想问点什么脸上却挨了一耳光。
“你老师给我打了电话,一会去书房都说给我听,在学校不好好读书偏要惹事生非,真是混账。”梁权拿着公文包把车钥匙扔给管家后看了一眼梁选。
“是,爸爸。”梁选垂着头,心思却飞走了,保姆看到梁选脸上的红指印担心的想要给他抹药,梁选只是甜甜的笑着说不用了,转身反锁上门后便一把将桌上的乐高泄愤般的推到了地上。
随着时间飞涨,梁选多次在各种活动中获奖,颁奖时却总看不到梁权的身影,他冲到公司的大楼办公室,把奖杯放到梁权的桌上有些骄傲的说:“你看这个。”
梁权连眼皮都不抬,只是淡淡的说:“这么一点成绩就骄傲,小家子气。”
梁选年少一下子就爆发了,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总是被挑刺,他自认为按照梁权的想法做了却还是得不到肯定,难道像梁权这样一直呆在办公室总是不回家就是大家风范,他索性嚷出了口:“那什么是大家子气?像你这样一直坐办公室?还是像你一样睡女人总是不回家?”
“混账!谁教你的质问你爹,滚出去——”梁权把手里的文件砸到梁选身上。
自那以后梁选就有些变化了,他很享受表里不一的自己,因为外面一套让某些人满意,内里一套却让自己真正开心,那些下坠、恶劣和积郁仿佛是滋润Jing神的肥沃让他心理满足感和成就感爆棚。
可真当梁权死了,他才觉得自己是真正被抛弃了,因为外面一套几乎垮掉,梁权的死亡不止是亲人的消逝,梁选的一部分好像也被带走了。
“怎么流泪了?”那种安静的声音仿佛在母胎羊水时外面的低语,梁选翻过身紧紧抱住了一个软软的东西,继续睡了过去。
梁权的死亡让这个家族企业内部一时运行困难,梁权在死前签署了股份转让合同,梁选一时成为公司最大股东,但他不会管理,只能让梁选二叔梁玓代为执事。
梁玓不是梁权的亲弟弟,而是梁家养子,他一身黑色西装,隽秀又白净,容貌和气质正如其名如珠子般发光,竟不像三十出头的人。
梁玓走到梁选面前安抚的还想像小时候那般揉他的头却被梁选躲开了,他自若的在众人面前说:“梁选还小,我先代他了解熟悉公司内部流程,等他毕业后我就会交还给他,还请大家做个见证。”
金淮正在公司休息室里玩手机刚回复完江祎的消息就隔着玻璃门看到了从会议室出来的梁选,他沉着脸,拳头贴在裤边攥的很紧。
金淮过去牵起他的手,梁选就像才反应过来金淮在似的回了神,“走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