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枝是高二下学期和母亲一起到的北京。
二月的北京,雪下的正大,阮枝是江南人,从小到大没见过几次雪。母亲和班主任李老师在办公室里谈着她转学的事宜,她便一人在走廊处趴在栏杆上半倾着身子伸手去接雪。
阮枝今天穿着蓬松的白色羽绒服,从远处看,有点像个团子这是谢雁南看见她时的第一印象。
阮枝也瞧见了他,便收回手冲他笑。谢雁南也笑,然后道,同学,能麻烦你帮我敲下门吗?阮枝看了一眼他手上的一大摞作业本,点了下头。
不轻不重的力度,恰到好处的间隔,以及敲完后的半退一步,无一不让谢雁南认定了她是个极有修养的人。
门是李老师开的。谢雁南一看见他便朗声道,李老师,数学作业。
李老师点了下头,示意他放在桌上,又道,阮枝,你也进来吧。
阮枝?谢雁南心道,不知是哪个阮,哪个枝。
谢雁南刚一走进办公室便啧了一声。无他,办公室里开着暖气的同时又半开着窗户。他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美人,心下了然,冲李老师暧昧的看了一眼。
李老师有些尴尬的咳了一声,道,把作业放在桌上就回去吧。
好的李老师。谢雁南放下作业,刚一转身,却撞上了阮枝的目光。阮枝仍在冲他笑,不言也不语。谢雁南有些怔住了,然后才走出了办公室。
现在想来,大约当时便已是一眼入魂,以后的种种,无非是诠释。
这些其实都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谢雁南以为自己早就忘了,却没想到只是需要一个酷似她的背影,便又让这些记忆鲜活了起来。
谢雁南盯着那个越来越远的背影,有些恍惚。
谢雁南回到教室后不久,李老师也带着阮枝到了教室。
同学们,今天我们班上转来一位新同学,大家掌声欢迎。李老师笑着对阮枝道,阮枝,上来吧。
于是阮枝便在一片掌声中站上了讲台。她微笑着,待掌声平息后便伸手拿了一支粉笔,在黑板上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同学们面面相觑,不懂她为什么不自我介绍。
李老师轻咳了一声,道,那个,阮枝同学因为之前出了点事故,所以不能开口说话,各位同学多体谅一下。阮枝,你先坐那吧,后面我们再进行调整。
阮枝点了一下头,然后大大方方的走到了最后一排的单独一个位置。
我说怎么李老师让我去搬套课桌呢。
不过,让新同学单独坐,是不是有些残忍啊。
但我们班上是双数,这也调不开啊。
谢雁南偷偷侧过头看她,发现她还是笑着,除此之外他看不出其他情绪。他思考了一下,然后用手肘撞了下自己的同桌。
干嘛?他同桌转头看他。
你介意一个人坐吗?
哈?同桌歪了下脑袋,秒懂,你要去和新同学坐?
嗯。谢雁南点了下头,笑着道,照顾新同学嘛。
也是,那你去吧。
于是谢雁南站起来,道,李老师,我可以和新同学坐吗?
全班都怔住了,包括阮枝,阮枝侧过头看他,只看见他被阳光浸透的侧脸。
那,阮枝同学愿意和谢雁南一起坐吗?李老师看向阮枝。
阮枝沉默了一下,然后点头。瞬间教室里满是起哄声。谢雁南便在这起哄声中笑着将自己的桌子搬到了阮枝旁边。这个过程中,阮枝始终垂着头。
谢雁南觉得阮枝对于他这个新同桌并不怎么兴奋。他看了眼阮枝的侧脸,然后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说道,你好,我叫谢雁南,我们刚刚见过的。
我知道。阮枝在心里说。她转过头去看他。
谢雁南脑子里突然就一片空白,他讷讷地说道,你,你是不是有些热啊?
阮枝点头,然后脱掉了外面的羽绒服。羽绒服一脱下来,被紧身毛衣包裹着的美好的躯体就显露了出来。
说实话,谢雁南不是没看过那些东西,他看时也不觉有什么。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只是瞟了一眼阮枝,就觉得已经面红耳赤了。他侧过了头,目光不敢再偏移。
谢雁南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又想起了这些事,也许,是因为和阮枝分开以后自己太过于刻意的去忘记这些东西。
自己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但其实那些东西只是藏在了脑海的最深处。
雁南!等很久了吗?李酥猛的拍了一下谢雁南的肩膀。
谢雁南回过神,转头看着李酥,笑着道,没有,走吧,去吃饭。
李酥轻轻皱了一下眉头,语气里带着些微的埋怨,还说没有,她将谢雁南肩头上的积雪拍干净,你都不知道找个地方躲一下吗。
谢雁南笑了一笑,牵过她的手,走吧,你想吃什么?
李酥微微抬头冲他笑,吃火锅吧,就去我们经常去的那家。
好。谢雁南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