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松半两,白芷半两,牡丹皮半两,藁本半两,茴香一两,丁皮一两,檀香一两,降真香二钱,白梅一百枚,慢火焙干碾末,以蜜炼制为丸,谓之冷梅香。
宁秋鹤按着配方调制了一次,觉得不甚满意,还好采来的白梅还有不少剩余,又再将配方调整了数次,最后减去半两茴香,又加了二钱龙脑香和一两零陵香,这才得到了满意的成品。
二人採梅回来数天,沐花楼便满是梅香。
大半夜里,看着宁秋鹤端着个小香炉在苦苦思索,墨涫不以为然道:「看你摆弄这么久,怎么我闻着全都一个样?」
「不解风情。」宁秋鹤连眼皮都懒得动了,垂着眼回了一句。
墨涫哧了一声,又窝上了房梁继续打瞌睡。
又细品了一会,终于觉得合了心意,宁秋鹤轻轻舒了一口气,打开香炉,以银筷取出燃了大半的香碳,放在小磁碟上,用香灰捂灭了,又从香炉中取出云母片,上面盛着一小坨热烘烘的冷梅香末。
子夜的街道上无半点人声,宁秋鹤一时犯懒,便将手边窗户打开一线,嘟起粉唇轻轻一吹,香末被吹散,往漆黑的大街上洒落。
正想将窗户关上,忽闻外间街道上传来一阵闷声响动,又传来一声低沉冷哼,继而是毫不掩饰的笑声,一名声音爽朗的男子笑着道:「哎呀,将军身上真是香。」
「闭嘴。」被称作将军的男子声音低沉浑厚,过了片刻,又沉声道:「无事,不是毒,走罢。」
宁秋鹤忙打开窗户,朝下望去,只见两名骑马的高大男子,马匹四蹄上都裹上了厚厚的棉布,踏地无声,此时正是准备离开,闻得响声,衣着单薄的红发男子抬头道:「这香不错啊,咦,是、小、」眼中惊愕的神色一闪即逝,随即笑道:「小姑娘,改日在下来拜访,也给在下送点可好?」
「连双,」身披黑衣,几乎融入夜色中的魁梧男子闻言亦回过头来,斗篷的立领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高挺的鼻梁,和一对Jing光闪烁的狭长眸子,沉声道:「岂可随意调戏女子。」
夜色之中看不真切,宁秋鹤只觉得那黑衣男子无比熟悉,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话可不能这么说呀,姬将军。」名叫连双的红发男子笑道:「我就只调戏她一个,岂能说是随意?」
「满口歪理。」姬烬额角隐隐见青筋跳动,咬牙道:「还不快走?」
「是是是,姬将军息怒,马上就来。」连双笑着应了,又抬头对宁秋鹤挥了挥手,道:「小姑娘,后会有期啦。」
宁秋鹤一下回过神来,忙把上半身探出窗外,对正要转身离开的姬烬道:「抱歉,我不是有意的。」大冷天里子夜刚过,谁猜得到这时辰里窗下居然会有人路过呢。
「无事。」姬烬被遮挡在斗篷后的冷峻神色缓和了下来,拨转马头走入黑暗之中。
宁秋鹤目送二人离去,伸手合上窗户,沉思着回身,却是一下撞入墨涫怀中。
「没事站这么近做什么?」揉着撞红了的鼻子,宁秋鹤抱怨道。
「那是姬烬。」墨涫皱着眉头,「怎么看着如此熟悉?」
「你也觉得?」宁秋鹤点头,沉思道:「太黑了看不真切,但总觉得是熟悉的人。」
「那就奇怪了,」墨涫更是疑惑,「要是说白鹭识得姬将军,那是不稀奇,可你现在是个啥都不记得的,怎么可能认识他?」
宁秋鹤登时有一种被看扁了的感觉,哼了一声回过头去。
城北将军府前,姬烬翻身下马,将缰绳交给迎上来的家仆,快步走入府中,眉头就没有松开过。
走到院中,忽然停下脚步来,低头对跟在身边的赤色豹子道:「连双,方才那姑娘,为何会半夜在沐花楼里?」
「沐花楼的事当然要问公子玦啊,我怎么会知道?」我也想知道小姐为何会住在茶楼里啊,连双心中无奈,撇了撇嘴,道:「需要我去探一下吗?反正将军要见公子玦,也没我的什么事。」
「你可别再给我化了原形乱跑了,上次你在京城里乱逛被人瞧见,被传成什么上古凶兽,搞得人心惶惶的。」姬烬的眉头简直要拧成一个大疙瘩,「你们这一个一个都不省心的,你说公子玦大半夜到我府上做什么来?」
连双心道,我本来就是上古凶兽啊,正要争辩两句,还未等他开口,不远处便传来轻笑之声,答曰:「到将军府上来,自是要见将军的。」
面容俊逸的男子站在廊下,手中握着的折扇白玉为骨,另一手扶着廊柱,一袭浅紫色衣袍延延委地,如缎乌发半披半绾,发髻上斜斜地别着一支朱色的珊瑚簪,气质雍容。见姬烬望来,便拱手一揖,浅笑着道:「姬将军让显玦好等。」
姬烬还了一揖,道:「见过云大公子。」
云显玦一听,适才雍容而自得的样子消失无踪,剑眉倒竖,语带薄怒:「好你个姬烬,亏得我听说你回来了,大夜里专门到你府中来等你,你见了我就这么见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