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世嵘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刚听见开门声,就见薛不忘急匆匆地走了进来。潘世嵘撑起身子,他看薛不忘走来走去,几次开口都欲言又止,索性率先发问道:“少庄主,发生了什么事?”
薛不忘道:“魔教的人追来了。”他说着打开床旁的箱柜,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薛不忘问潘世嵘道:“你的行李呢?”
“都落在潭山客栈。不要紧的,那些东西日后再买就是了。”
薛不忘合上柜门,道:“好,我也是这样想的。如今正黄昏,街上人多混乱,我们赶紧离开这里,今夜换个地方落脚……怎么不见终离雪?他人呢?”
潘世嵘道:“我从今日下午便没见他。”
“噢?”薛不忘皱眉:“他不会……”
“他应该没有那么傻。”潘世嵘打断薛不忘:“城内都是魔教的追兵,他自己一个人逃跑只有死路一条。”
薛不忘道:“世嵘兄,你别太小看终离雪。他能拜灵苗女为师,就说明他有过人之处,有些本事。虽然他救了你,但也不能放松警惕。”
潘世嵘点头道:“放心吧少庄主,我自有分寸。”
时间紧迫,但二人还是决定在房内等终离雪回来再一起离开,然而左等右等却迟迟等不来。门外传来脚步声和火光,薛不忘的心提到嗓子眼,手紧紧扣在暗器囊上。床上的潘世嵘更是如此,紧张地连大气都不敢出,死死盯住门。好在来的不过是个客栈的伙计,手上拿着个火折子,敲了敲门,问潘世嵘和薛不忘要不要添灯。
“不用了!”薛不忘回道。等火光渐渐远了,薛不忘才放松下来,收回手,他扶着桌子起身,对潘世嵘道:“不能再等下去了,我们走。”
“但终离雪怎么办?”
“你放心”薛不忘自信道:“我自有办法,只要终离雪不是傻子,他就会知道该去哪里找我们。”他说着在潘世嵘床榻旁蹲下:“上来,我背你。”
潘世嵘见状登时慌张道:“少庄主不必如此!我虽然受了伤,但还能走,不用人背。”
薛不忘起身,他看着对自己此举大惊失色的潘世嵘道:“世嵘兄,你的伤我清楚,我知道你能走,不过轻功呢?使得出来吗?就算使得出来,又能使出来几成?”
潘世嵘眼神中有几丝犹豫。他想:薛不忘出身名门,在江湖上的地位和自己天差地别,要是让别人知道惜秋山庄的少庄主背过自己这个长风镖局的小伙计,不但有损惜秋山庄的颜面,还不知会给长风镖局招惹多少非议和麻烦。再说,薛不忘昨夜救了自己,是自己的恩人,现在却再次麻烦他,让他屈尊来背自己……
瞧潘世嵘双唇紧闭不说话,薛不忘又道:“再不答应,待会背你的就是魔教的追兵了。”
潘世嵘道:“少庄主,尊卑有别,我想……”
薛不忘轻被潘世嵘说的话逗乐了,他轻笑一声:“生死关头,世嵘兄怎么还在纠结这些?你要真觉得心里过不去,我答应你,等你伤好了,我就让你也背一次我,这样我们就扯平了。好不好?”
潘世嵘听闻也笑了,他没想到薛不忘居然也会讲玩笑话。他道:“少庄主,以你的身份,恐怕我要背你一百次,一千次才扯得平。”
薛不忘道:“无所谓。我不介意你多背我九十九次还是九百九十九次,反正累的人又不是我。”他说罢重新蹲了下来,对潘世嵘道:“上来。”
莺燕楼的老主顾常老板今天很郁闷。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刚刚在软垫上坐下,怀里的温香软玉还没稀罕够,就会被两个从窗户闯进房的歹人绑了起来。在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妞同样被那两个不懂得怜香惜玉的歹人绑住后,常老板只觉得气血上涌,一口气没上来,昏了过去。
薛不忘刚打晕风尘女子,扭头便见到常老板自己昏了过去,他摇了摇头,轻声道:“倒是自觉。”
常老板开的这间和字客房位于莺燕楼的顶层,离地面少说也有二十丈,偏僻安静,不易被打扰,最主要的是窗户开得巧妙,视野极佳,能一览周边街巷的情况。
离开客栈时,薛不忘曾告诉潘世嵘自己已经想到了一个绝妙的藏身地,然而潘世嵘怎么想也没想到,薛不忘会背着自己进勾栏。他只道是人与人之间相差甚远,对事物的看法也是各不相同。
薛不忘熄掉房间里的所有灯,对床上的潘世嵘道:“世嵘兄,你先休息,我来守夜。”
床褥上有着一股胭脂水粉味,潘世嵘说不上讨厌也说不上喜欢。他几次尝试入睡,但只要闭眼,耳旁就会传来舅舅潘得胜那日的嘱托,眼前就会浮现在潭山城前离别时,潘得胜对自己寄予厚望的眼神。潘世嵘哪还有心思休息,心中烦闷的厉害,愁云满面。
舅舅如此信任自己,将此等重任相托,自己绝对不可让他失望,潘世嵘暗暗在心中发誓,不论自己是死是活,自己一定会将终离雪送出潭山城。
薛不忘席地而坐,背靠墙壁,目光望向窗外,月光在他清俊的脸上蒙上了一层柔光。夜风从窗户缝里钻了进来,吹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