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房的门是半开着的,潘世嵘见状就没敲门,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账房内,一白胡子老先生正在敲算盘,他的手来回这么一拨,整个账房就都是算珠相撞的声音。老先生看见潘世嵘进来,停下手中的活计招呼道:“世嵘,你回来了。”
“哎。”潘世嵘应了一声。他走到柜台前,将怀中王员外的单子交给老先生,说道:“武叔,麻烦你帮我把这单子入库。”
武叔看了看订单上的签字和印章,后把订单夹在柜台下的册子中。他问潘世嵘道:“你这趟镖送的顺利吗?”
“就那样,反正没出什么事。”潘世嵘靠在柜台上,盯着武叔在账本上写下自己的名字,问道:“我出去这十几天,镖局情况怎么样?发生什么了没有?”
武叔道:“一切都好,就是申管家请病假回家了,一时半会回不来。最近都是大姑娘管家。”
“噢?”潘世嵘来了兴趣:“居然有这事,我舅舅就没说什么?”
武叔笑着摇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姑娘的脾气,她想做的事,就是十头牛去拉也拉不住。”
武叔口中的大姑娘,是潘世嵘舅舅潘得胜的独女,本名叫拂浓,表字峥峥。潘峥峥比潘世嵘大两岁,性情顽固执拗,有胆识,身上总有着一股不服输的傲劲,虽还未出阁,但在许多事上已有了自己的主意,有时候反是让潘得胜头痛不已。
潘世嵘去找潘峥峥的时候,潘峥峥正在院子里坐着,旁边的桌上摆了着一碟桂花糕。
“哟,你怎么回来了。”见到潘世嵘,潘峥峥打趣道。
潘世嵘在桌旁坐下,笑道:“你说,我现在应该是叫你姐姐呢?还是叫你……大管家?”
潘峥峥听到这话瞪了潘世嵘一眼,说道:“出去一回本事不见涨,嘴巴倒是厉害不少,还学会挖苦人了。”她拿起一块桂花糕塞进潘世嵘嘴里,得意地轻哼:“堵上你的嘴,看你这下还怎么说。”
潘世嵘将桂花糕囫囵吞下,说道:“我可没挖苦你,难道这几日不是你在管宅子里的大小琐事?”
潘峥峥摆手道:“快别提了。申管家忽然告病,你和我父亲又都不在家,我也是迫不得已才出手的。”她抱怨道:“你别以为这是什么好差事,不但要管下人们,宅子里面吃的用的,所有的事都要管,唉……”
潘峥峥说着抬手揉了揉隐隐作痛太阳xue,又道:“我如今是一个懒觉也睡不成,一想到那些鸡零狗碎事就头疼。”
两个人说着话,忽有一侍女走进院子,禀报道:“峥姐姐,马草都卸好了,但多出来一部分马厩旁边的那个柴房装不下,你看把这些多出来的放在哪?”
潘峥峥顿时打起Jing神,头也不痛了。她奇怪道:“放不下?咱们镖局每月的马草都是固定的,怎么会放不下呢?你把账本拿过来给我瞧瞧,是不是算错了。”
侍女递过账本,说道:“卖马草的丑七家说上个月大旱,咱们镖局帮了他们家不少,所以这个月多送了二十石的草来孝敬老爷。”
“原来是这样……”潘峥峥低头翻看账本:“难为他们有这个心,你去取几两银子,待他们走的时候赏给他们。至于那些多出来的马草,你让他们先放在小石园西边的屋子里。那园子平常不大有人待,离马厩又近,若是以后取拿也方便。”
瞧着潘峥峥方才那股“病美人”的劲消失的无影无踪,潘世嵘实在忍不住,低头偷偷笑起来。
潘峥峥合上账本不满地问:“你笑什么?”
潘世嵘道:“姐姐治家有方,我这是替姐姐高兴。”
潘峥峥听闻佯装恼怒道:“你居然戏弄我!快,再多吃几块桂花糕,刚才那一块还不够堵住你的嘴的。”她说罢将桌上小碟往潘世嵘跟前移了移,又逼着潘世嵘另吃了好几块桂花糕才罢休。
长风镖局迎来了一笔大生意。
生意的主顾是惜秋山庄。他们委托长风镖局把一批价值不菲的货物从惜秋山庄押运到瀚宇楼,要求务必在下个月武林大会召开之前送达。
能接到惜秋山庄的生意,潘得胜是怎么都没想到。
一来是如今民间的镖局生意几乎全被霞山和龙门一南一北两大镖局包揽,无论路镖还是水镖。这两个镖局不但建立时间长,在坊间有足够的威信,而且又与各大门派联络密切,所以各占半边天。
像惜秋山庄这样的江湖名门旺派,不选与自己盛名相匹的大镖局,而是委托名不见经传长风镖局……这其中的心思,属实让人难以捉摸。
二来,惜秋山庄原先从未和长风镖局有过来往。潘得胜虽与惜秋山庄庄主薛重全见过几次面,但二人从不是朋友。薛重全没有理由特地照顾长风镖局的生意,特别是在武林大会这个容不得差错的节骨眼上。
潘得胜盯着那封委托信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一时不知该如何决断。这时候碰巧潘世嵘有事来找潘得胜,潘得胜就顺势把委托信交予潘世嵘,想听听自己外甥的看法。
潘世嵘仔细地读完信,不解道:“惜秋山庄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