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均晔最不缺的就是银钱,陆家的马车都按照最舒服的来布置,却没有哪一次出行比这回更令人坐立难安。
方才跟姚家几个人谈话时,寂行没怎么出声,陆均晔还当这关就过了,谁知临走前这和尚偏偏主动说要一道去看看。
要命,谁要你去!
陆均晔有口难言,又觉有寂行去也是好的,说不定真能派上用场。
只是上回做茶叶生意被狠狠宰了一笔,着实令人不快得很!以至于他到今天都对寂行法师这几个字敏感。
车厢里的空气好像凝滞起来,直到寂行轻轻咳了几声。
饮花问:你怎么了?
寂行抬袖掩鼻,又作势慢慢咳两下,吐出个字:呛。
欸陆均晔颇感不服,寂行师父这是何意,这车里可是用最上等的香料制出的气味,凡是闻过的都说是香气宜人,沁人心脾。
陆均晔说完还觉不满,补充道:退一万步,这能有清觉寺里的香火呛?
饮花自见这位不速之客起便是冷脸示人,这下忽然噗嗤笑出声。
寂行无奈笑道:陆施主,我一个字,你回敬了一百个。
陆均晔:
行了,多大点事,饮花渐止住笑,转为正色开口,说正事吧,姨娘情况如何?
如同绳索松快片刻又瞬间绷紧,空气都跟着这句问句肃静下来。
陆均晔垂头思索一番,回道:楣儿她,这胎按理该是年底时就生产,请来的大夫也觉得奇怪得很,但胎象未见有何不寻常之处,也就静观其变。
饮花:也就是说晚了半月多,孩子才有要出生的迹象?
是,昨夜约莫是丑时中,我被楣儿叫醒,她说腹痛难忍,恐怕是要临盆,我这才赶忙遣人去找来稳婆接生。
饮花若有所思,抬头看向对面,问寂行:现在是什么时辰?
辰时中。
确实有三个时辰之久,可饮花欲言又止。
陆均晔生怕有什么不对,忙道:小佛主有什么尽管说。
方才未及细问,只因两条人命之重,只是有些话还是要问清楚,饮花说,我虽未经历过,却知三个时辰虽不短,却是女子临盆常见的时间,几位稳婆是如何判定有异,陆老爷是又如何觉得,姨娘此次是有不同寻常之事?
陆均晔被问懵住,为难道:我只管出银子,产房里的事何从得知,接生的老婆子出来向我禀报,说她们翻来覆去试了各样的法子,孩子就是出不来至于那些女人家细枝末节的事,还真是不清楚。
平日呢,姨娘有何不妥或是怪异之处吗?
这陆均晔莫名不敢再说不知道这样的话,仔细想了想,才犹豫道:不知算不算,楣儿自有喜起,便时常睡不安稳,我在她房里留宿时,常半夜听见什么动静,醒过来就发现她在哭,有时是醒着的,有时好像自己也不大清醒我跟着也睡不好,所以后来就留她的丫头看顾着,自个儿去别的屋睡了。
闻此,一股无名火从心头起,饮花哂笑道:陆老爷怪体贴,知道要让姨娘哭得清净。
你
陆均晔气得胡子抖几下,到底把话咽回去。
气恼间听见安静了一会儿的寂行问:因何落泪?
女子心思千沟万绕,比之山上茶园里的沟沟壑壑,犹有过之而无不及,她不说,我怎知呢。陆均晔重重叹口气。
饮花却是半点也不想听他说话了,索性闭上眼靠在车厢壁上,作出要休息的样。
陆均晔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茫然地瞅着寂行。
寂行微微叹息,轻笑道:小佛主刚忙完一件紧要事,想必是未休憩好,待她养足Jing神才好,陆施主莫怪。
不会不会。
马车平稳行驶了一会儿,只听闻尚在休息的小佛主冷不丁开口说了句
真是呛死人了。
陆均晔:
寂行笑笑,什么也没说。
-
抵达陆家府宅时,已是过了半个多时辰。
门口看守的仆从没换,见着饮花跟着老爷好端端从车里下来,一时面面相觑,活像见了鬼。
若有闲情,饮花或许还有兴致同这两位故人聊上几句,然而眼下形势危急,她只让陆均晔带路,径直去了姨娘所在的西厢房。
才刚靠近院落,就听见里头闹腾腾的一片,一行人加快步子进去,只见几个下人端着水盆不断进出,行色匆匆。
门口有个丫头瞧见几人过来,焦虑之色转为欣喜,转头对屋里吆喝道:老爷回来了!
她小步下了台阶,来向陆均晔禀报:老爷!姨娘醒过来了!
怎么样了?
丫鬟摇摇头,急得快哭出来似的:还是不行
饮花说:带我进去看看。
丫鬟没见过饮花,不敢动一步,无措地看了看陆均晔,直到他开口:这位是特请来的小佛主,无妨。
她这才答了是,对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