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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只有一個,躲在雲深不知處,讓我無從追索,因為徵結卡在不熟。
更難纏的是,黃頒餘很討厭,不直接回答問題就算,還反過來挖我的隱諱。
碰上不想回答的問題時,怎麼辦?
張天義有教,答非所問是老狐狸慣用技倆,轉移焦點是最俗辣的招術。
我選擇使用上策,轉守為攻:「阮屘舅是開怪手的小角色,恁大伯賺比較多吧?」
「你又知道!」說法撲朔迷離,黃頒餘久住山中,修練成Jing的小狐狸。
我對他的事沒興趣,懶得傷腦筋,只要他閉嘴即可。
「可惜我媽是南部人。」天不從人願,黃頒餘的聲音壓過在走廊迴響的跫音刺入我無處躲藏的耳膜。「天頂天公地上母舅公,我想見舅舅都很難,你在煩惱什麼?」
「啊,什麼?」我裝傻。
「我說,」黃頒餘踏上階梯,回頭瞥一眼,「有那麼好的舅舅,不是該開心?」
「呃,」我反問:「你跟恁大伯常聊天談心?」
黃頒餘嗤笑一聲,「阮大伯說,小孩子無知是通病,從錯誤中記取教訓,沒啥大不了。但中學生進入叛逆期,好奇之餘更得用腦。天真是要不得的毛病,上當活該!」
厚,我又不是林美麗,他卻在恥笑我愛耍天真。
「有萬事通的長輩在耳提面命,怪不得你功課那麼好,我還真羨慕。」
「我知道自己要什麼,訂下計劃一步步執行。日子哪及得上,你隨性的逍遙。」
他儼然是教訓的口吻,害我汗顏不已,無語。
「晚自習後我載你,反正同路同班車。」進教室前,黃頒餘突然丟下這句。
留下盛情難卻,讓我想婉拒也來不及。
幸好,安靜的教室裡不見顏書璣的身影。我大鬆口氣,收攝心神,偶爾用功有其必要。要不然,聯考後,我恐怕會因食言而變肥。林垂彬看見了,豈不笑到懶葩掉地。
「喂。」聲音在耳邊突響,同時有個屁股擠入椅子裡把我嚇到跳起來。發現不是黃頒餘來惡作劇,我慶幸之際,中猴似的舉動也驚動他,以及別的同學轉頭來看。
「嗯,彈性不錯,」鍾巴調侃道:「應去專攻撐竿跳。」
「老師,」我擠入椅中爭地盤,「你不在宿舍吃你的麻糬,幹嘛來吃我的豆腐?」
鍾巴聽了,逸出一抹秘笑,翻著桌上參考書,「你難得這麼用功,哪根筋不對?」
他身上有香皂味,頭髮還濕濕往後梳成阿飛頭,額頭整個露出來,又高又飽滿,突顯五官的深邃。但看起來老成不少,也多了一份威嚴,就像泰山王子晉身酋長。
「幹嘛這樣看我,」鍾巴疑神疑鬼,快速摸著臉,「我臉上有什麼?」
「我才想沾你的喜氣。」我解釋道:「沒見過你頭髮梳這麼整齊,有點不習慣。」
「呃,洗過澡我懶得吹乾。最近被Cao到火氣蠻大的,沒有青春痘就好。」
提到青春痘,可說是國中生的天敵,再怎麼詛咒也沒用。無代無誌,一夕之間從臉上冒出來,煩不勝煩,我好運不必再苦惱,說來也挺神奇。寒假時,我媽去燙頭髮,帶回一條藥膏。裡面也不知是啥米碗膏,我姑且相信往臉上塗。剛開始什麼動靜全無,直到一周後,額頭居然變苦瓜,爬滿密密麻麻的痘痘,害我都不敢照鏡子。我媽臉上幼綿綿,當然愛我免驚,說藥膏發揮火山爆發的功效而已。簡青樹杞人憂天,以為我得了麻瘋症,防範的程度只差沒叫警察把我關起來。張天義可樂了,痘痘明明沒白頭,他也要來偕老。但為了將責任全推給我媽,我必須遵照她的囑咐,把藥膏抹完,任由發展不能去擠。約三周後痘痘全消光,皮膚更加幼綿綿。簡青樹就拿滷蛋來賄賂,要我幫忙買藥。我只好去巴結我媽,她淡漠說:「老闆娘說,那是最後一條。」
「老師,你晚上忙著找人煮水餃,沒時間睡覺,才會火氣大厚?」
我說藝術話,鍾巴泰初聽不懂,露出疑惑神色。「啥?泡麵最方便,你幾時見我弄水餃?你想吃的話以後再說,我現在趕著出去,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