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毒
月郎星稀,天色已暗,若是平日,楚宫宫门外应是人烟稀少,宫门紧闭才是,但是今晚却是灯火通明,人来人往。而出入的人也不是入朝议事的朝廷官员,进进出出一群人多是带着一个大木盒子的医生,其间有几个头戴着官帽的正八品御医更是显得神色匆匆。宫门把守比往日要宽松许多,加上裴晓蕾拿着的是一个可在任何地方,都通行无阻的免检的金牌,所以平常要折腾掉大半个时辰的几道宫门的严检,她只花了几刻钟便顺利通过。
楚国宫殿的建筑她并不陌生,前些年她就在秘报里,早已看过了这间楚国皇宫的建筑图纸,图纸上,哪里是哪里她记得很清楚。但是当她真正置身其中的时候,看着周围蜿蜒回转的走廊,错落别致的庭院时,却是有种找不到北的感觉,毕竟,纸上谈兵终究是不比这种零距离的接触,印象来的深刻。
随手叫住身边走过的一个拿着水果的宫女,扯谎说是皇贵妃要吃水果,让她立刻送过去,此宫女的品级要比夜狸低许多,一听此言,也不敢怠慢,向她鞠了一个礼后,捧着一蓝子水果就往夜语芙住的华清宫赶,裴晓蕾偷偷的松了一口气,也连忙尾随跟上。
到了华清宫宫门,她接过水果,谴退宫女,自己跨步入内,却见华清宫内人头涌涌,御医,坊间名医仿佛都挤在了一处,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夜尚仪,这个时候,您去哪里了?贵妃娘娘已经找了你半天了!一个宫装女子匆匆的走到她面前,一把拉着她的手,避过来往的人流,直往内院寝宫里走,言中的责备之意尽显。
裴晓蕾没有说话,由着她把自己拉进内室,和外头的喧闹不同,里面只有一位御医在给太子诊断,夜语芙坐在床边,拉着床上小男孩的一只手,脸色苍白憔悴。御医翻了翻小男孩的眼皮,摇了摇头,向夜语芙深深鞠了一躬,惭愧的说:皇贵妃娘娘,恕微臣无能,太子殿下脉象紊乱,气血不通,眉心常积污血,久久不散,此,此乃中毒的迹象!
卿家可有解毒之法?夜语芙望着半恭着身子的半百老人,急急问道。
御医衣摆一挥,齐膝跪下,低头巍巍道:恕微臣无能,太子殿下所中之毒,怪异奇特,一时间,微臣尚且未想到解毒之法。
夜语芙美目一闭,手轻轻一挥,有些心力交瘁的说:下去吧,你们都下去吧,让外殿的大夫们也都回去吧,别在外头闹闹嚷嚷的,吵了太子休息。
是!周围众人听令,立即鱼贯而出。
只消片刻后,诺大的屋子,便只剩易容成夜狸的裴晓蕾,愁容满面的夜语芙-夜贵妃以及躺在床榻上昏睡着四五岁孩童。
夜语芙慢慢的抬起抬头,望着面前的女子,声音轻轻淡淡的问:你今天去哪里了?也不等裴晓蕾回答,她便又接着继续说:夜狸,堰儿马上要走了,以后这个楚国皇宫就又只剩下你我姐妹二人相依为命了!声音悲悲戚戚的,甚为凄凉。
语芙!裴晓蕾上前一步,压着声音低低唤了一句,便慢慢的把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撕下来。
夜语芙一颤,瞪着眼睛,仿佛不敢相信眼前所见,片刻后,才在裴晓蕾的第二次叫唤声中反应过来,随即扑通的一下,立即单膝跪下,声音沙哑的道:属下,参见小姐!
快起来!裴晓蕾弯腰把夜语芙扶了起来,拉到床边的椅子上让她坐着,安抚道:堰儿的事情,夜狸已经告知我了,你别担心,我已经传信给二师兄了,他收到信后,应会立即赶来。
夜狸?夜语芙一听,立刻起座,砰的一声,双膝跪下,颤抖着声音道:夜狸不懂规矩,竟敢胆大妄为的私扰小姐安宁,请小姐责罚!语芙作为姐姐没有尽到教导之责,更应重罚,请小姐小姐说着说着,想起天下第一庄,对于擅自行动,不守规矩的下属,立即轰出山庄,永不得再入山庄半步,那铁一般的条例,心里一寒,声音更是不成调子。
裴晓蕾这次没有扶起她,只是蹲在她面前,望着她半晌,才道:这么些年来,我何曾责罚过你们谁?夜狸这次私自来见我,擅自闯府邸,固然有错,但是若然天下第一庄自己的人出了问题,我都视若无睹,我这个庄主又当来何用?明日她回来后,你若觉得她冲撞了,便是私下教训下就好,事情也没大到要送她入刑部大牢,你不必忧心。
谢谢小姐,属下定当尽责得了保证,她松了一口气,凄凄惨惨的又要一拜,裴晓蕾一把拉起她,再次把这位现在情绪已经有些混乱了的皇贵妃按回椅子上,在她的推辞中,冷着声音提醒道,语芙,这里是楚宫!
夜语芙一怔,这才从混乱中,醒过来,擦了擦脸色的泪水,立即恢复之前那雍荣华贵的样子 ,只是眉目里的那股担忧和焦虑混成的复杂情绪,却是怎么掩饰也掩饰不掉。
裴晓蕾暗暗叹了口气,其实并不怪她这一时的大意失措,方才自己入殿内的时候,也已经把周围的侍女护卫们都谴出了外院,现在即便是夜语芙在这里大哭大闹估计也没有人听得到。
只是,一为,稳定夜语芙的情绪;二为,她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