夾雜在三個王國間的海畢爾公國,是寒大陸上土地面積最小,但人文學術素養最高的一個王國,國境內社會平穩生活安定,雖物資不豐,但因在三大國環伺的地理位置上,反而處於一種各方政治角力平衡的微妙穩定狀態。
國家大部分土地處於山地與丘陵地位置,農牧範圍小,經濟貿易往來的聚落城鎮居多,繁榮的商業基礎也促進了學術科技的發展,尤其首都彩石城更是各種學術機構林立,許多年輕人遠赴公國的學校進行學習進修,練就豐富技能回到母國為國家服務,基本上只要從彩石城的任何一間學校畢得了業,回到自己的國家後都是炙手可熱的人才、爭相請聘不在話下。
至於能在學校任職的授課教授,在各學術領域中都是鳳毛麟角的佼佼者,跺跺腳就能在學術圈中引起大風暴的那種至高存在。
雖是這樣形容,但這些老師教授本人是否有那樣的自覺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像是遠古礦物學的教授金碩珍,覺得自己在研究古礦學中學有所成,論排名也可以說整個寒大陸上少有人可以比得過他,但是在生活上來說,金碩珍覺得他就是個普通人,年紀輕輕就拿下教授職位對他來說就是有個獨立研究室、教授辦公室、優渥的薪資
好像就是這樣子了。
穿上白襯衫,袖子折到手肘方便工作,調整了一下臉上平光的金絲框眼鏡,梳攏了頭髮,一絲不苟、沒有笑容、嚴肅至極,疏離而又拒人於千里之外就是他帶給同僚及學生的印象。
授課之外就是做研究,研究室、辦公室、教室跟寢室,他來到公國後的這幾年人生差不多就是在這四個地方輪流跑,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波瀾不起,他也彷彿在自虐般抗拒任何會引起興趣的新事物,畫地自限、處於一個平靜的柵欄裡面。
他想他的人生再過五年、十年,甚至於二十年,差不多都是相同的日子,內心就像一顆被緊緊包覆纏繞的繭,還在呼吸跳動但是卻很微弱。
新的學期又開始了,整個漫長的假期裡金碩珍的生活運轉模式是研究室跟寢室,開學之後就多了教室跟辦公室。
鈴聲響起他走進教室,階梯式的教室學生約莫坐了三分之一,他的課又硬又不好過,儘管課程內容深刻且豐富,但成績考核嚴謹不容易拿到高分,除了就是本科礦物學的學生不得不修之外,不太會有其他學院的學生前來選課。
但當金碩珍站上講台後就看見學生群中有個陌生面孔,坐在講桌前第一排,與他面對面,稚嫩年輕的臉龐上有著一雙大眼睛,圓滾滾睜著看向他。
點名之後金碩珍知道這名學生叫田柾國,是今年的新生,初入學校第一學期就敢選他的課真的是很有勇氣,真是初生之犢不畏虎啊。會來到骸珀學校就讀的都是各王國首屈一指的學生,看來眼前的學生是可以被期待的。
但是隨著金碩珍開始講課到中途,這名眼睛大呼呼的學生開始打瞌睡,圓圓腦袋點啊點的,差點沒讓金碩珍抓起粉筆盒直接往他頭上扔去,坐第一個敢打瞌睡也太誇張,通常他對學生愛睡就睡愛上課就上課一點都不介意,學習知識是學生們應該要在乎的,如果放棄獲得知識的權利這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只是一般來說要睡覺的話至少會坐邊緣角落一點,就這樣在他眼前大剌剌打瞌睡的這倒是他第一次遇到。
少年學生頭點著點著就滴下了口水,金碩珍教授覺得眼角抽搐了一下。
無視學生繼續授課,約莫又過了十分鐘之後大眼睛學生醒了過來,揉揉眼Jing一臉惺忪迷惘,抹去嘴邊的口水,然後看著黑板上的文字在筆記上抄抄寫寫。
金碩珍是個不會特別在意學生的教授,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眼前的這個學生卻讓他以眼角餘光注視了整整兩小時的課。
鈴聲響起,金碩珍準時停下課程,他一邊收拾著資料和穿上教授袍,學生三三兩兩走出去,走過講台前還是會低頭跟老師說再見,那名叫田柾國的學生揹起斜背包咚咚咚跑到他面前,規規矩矩朝他行了個90度的鞠躬。
「謝謝老師,老師再見。」
再抬起頭來時笑得一臉燦爛,兩顆白晃晃的門牙格外顯眼,然後稚氣未脫地就像隻馬爾濟斯一樣蹦蹦跳跳出了教室門。
金碩珍有些呆住,這一刻他心裡在想:到底是像兔子的狗?還是像狗的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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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機器開始興起的年代,要Cao作一切機械首先需要的是電力,整座寒大陸上的電力來源大部分來自於稀有礦石的能源供應,雖然也有仰賴其他風力火力等提供,但是技術尚不成熟,還是極需遠古礦石經過煉製後產生的電力效能。
因此能夠分辨採集提煉礦石的人員在各國都是極度搶手的存在,會留在公國的學校內多是為了學術領域上的地位,但是私底下許多教授也身兼各國的顧問,指導提煉技術改善,除了在校薪資外也有不少其他收入。
但金碩珍是唯一例外,他拒絕了各國家機構的邀請,雖不為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