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论底下的某位王女如何被前来邀请她的骑士名号惊得后背直流冷汗,会场二楼的气氛早在这之前就已经变得有些微妙了。
在宴会负责人尴尬地宣布出第一王女缺席的消息后,无论是安格琳众骑士,还是与王女相同立场的哈里斯这侧,都立时陷入诡异的沉寂。聚坐了两国十数位贵族的二楼会场,一时间静得仿佛能听见针落地的响声。
最后,还是负责人强作镇定地打了圆场,表示第一王女殿下的确已经到达了会场,应当是身体不适才没能出面……这话说得,负责人觉得连他自己都不会信。
感到不安的哈里斯贵族千金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对面的骑士王会不会计较第一王女的失礼举动,同时也忍不住在心底暗暗咒骂起那个花瓶王女来,竟在这种重要的社交场合不知好歹地耍性子玩迟到。(洛兰妮雅:阿嚏!)
好在,面色平静的亚瑟王对此只是挥了挥手,似乎不是很介意的样子。
“无妨,既是身体不适,强迫一位淑女就显得有些失风度了。只是既然王女殿下的行踪未知,就得劳烦您吩咐下面的人多多留意会场了,毕竟这种情况……多少会令我有点担心王女殿下的身体状况。”
一众有着上位打算的千金们顿时恨得想在心底咬手绢——看呐,多么体贴的王!被放鸽子都毫无怒色,还关心那可恶王女的身体健康!
不过就算意外地缺席了一位王女,在场的贵族们很快就当作无事发生似的,默契地按照社交场上的礼仪相互认识过、每个人都适当寒暄过后,再度回到矜持的状态,泾渭分明地坐在二楼偌大的会场两边,在自己人之间偶尔低声交谈几句。
哈里斯的贵族女性这边,多是围绕着不久之后的献艺表演展开话题,高岭之花般正襟危坐的莉奥妮·普拉利特则始终一副旁观者似的冷傲姿态。
安格琳骑士这一侧的氛围,显然要轻松愉快得多。
有资格侍奉在王身侧的,基本上是相熟多年、或多或少还有点亲缘关系的几位骑士。除去闭眼假寐着没有加入谈话的骑士王以外,其余每位骑士都有自己打发时间的方法——对音乐痴迷到一定境界的骑士特里斯坦甚至还拿出了他的竖琴,时不时拨着弦弹奏出小段美妙的旋律,并顺便应付好友、湖之骑士兰斯洛特的闲谈话题。
而年轻的帕西瓦尔就不像他的几位前辈那样淡定了。他几乎是巴着二楼的栏杆,探出脑袋去看一楼会场的热闹景象,口中还低声哀叹,无比钦佩高文卿前往一楼的明智选择:如果早知道二楼的气氛这么沉闷,他才不会留在这里呢!跟着高文卿一起去搭讪哈里斯的漂亮姑娘们,岂不美哉。
正郁闷着呢,帕西瓦尔转了转脑袋,结果直接就眼尖地瞥到了一抹熟悉的金色——是高文卿!他正在朝一位淑女走去!
“特里斯坦卿,你说,那位王女为什么没有出席呢?难道是看不上我们的王吗?”存心要破坏好友演奏心情的兰斯洛特,故意挑了个叫人浮想联翩的话题来讲。
“卿这话问的,我又怎会知道那位王女的想法?”与好友同样压低着声音,特里斯坦不动声色地把问题踢了回去,“倒是卿,刚才捡到的那样东西……可收妥当了?”
“贴身放着呢。”兰斯洛特答。
特里斯坦似是想到什么,放下了触在琴弦上的手指道:“说起来,我们是不是没有问人家的名字?”
“我以为卿会问。”兰斯洛特很无辜。
“……我要问了的话,绝不会告诉卿的。”特里斯坦差点无言以对,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对了,卿手里的那样东西……里面应该会有她的请帖吧?”
兰斯洛特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下意识皱眉:“可,未经允许擅动淑女的个人私物……”
“我们未经允许擅动的地方还少吗?”特里斯坦其实也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但一想到等下舞会开场前、找到佳人的他站在她身后,深情而温柔地喊出她未曾告知他们的名字……“啊,那会是多么浪漫的再会啊。”
兰斯洛特见他一脸迷醉的样子,就知道好友又沉浸到了他自己脑补的什么奇怪场景中,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唉,卿如果不动手的话,就还是让我来当这个恶人吧。”特里斯坦回过神来,一脸大义凛然、为国捐躯的悲壮,“为爱付出,为爱献身……这便是我的骑士之道了!”
兰斯洛特知道自己劝不住他了,于是从贴身的口袋里取出那只小小的手包,一边摇着头将它打开,一边无奈地叹了口气:“既然卿都这么说了……”
然而,在看到那只手包内容物的瞬间,他几乎忘记自己了要说的话。反应过来之后,不可置信的震惊感便涌了上来。
看出好友的神情有些不对劲,特里斯坦正要皱起眉询问,却听到同僚的小骑士、帕西瓦尔小声地喊他们过去窗边看热闹——
他的原话是,“高文卿约到姑娘啦!史上最快纪录,不到十分钟就定下了他的目标!不愧是高文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