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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来过一次,顾炎还是对她小区的环境十分嫌弃,不仅表现在那不善的面色和紧抿的嘴唇,一路上还用言语不懈向温唤吐槽她住的地方有多差。
"这保安,是摆设吗?没刷卡尾随这人就能直接进来。
每栋楼不需要刷卡也就算了,连个锁也没有,是我家大门常打开,开放怀抱等小偷吗?
"这电梯一副苟延残喘的模样,被困了真的会有人来救你?"
温唤很庆幸一路上只有他们两个人,不然他大有可能因为他这"何不食rou糜"的态度被群起而攻之。
她都不知道,原来这个男人可以埋怨唠叨到这种程度,他到底得是对她住的小区多看不上。
"顾总,我马上就搬走了,你有诸多挑剔也该适可而止的。"温唤笑得讨好,希望这个男人可以恢复他平时虽然有时嘴损但是也绝不话痨的态度。
然后就被顾炎凉凉地瞥了一眼:"我的挑剔是针对这个小区的,和你搬不搬走有什么直接联系吗?"
这一句堵得温唤哑口无言。
行吧,金主霸霸说的一切都是对的。
温唤拿钥匙开了门,招呼着顾炎进去。
一进门,就看到客厅列着几个纸箱子,都敞开着,但是里面装的东西寥寥无几。
温唤恐怕顾炎以为她有多邋遢,遂摸了摸脸,解释着:"我这几天工作有点多,所以还没来得及开始收拾。"
"嗯。"顾炎扫了一眼客厅,"家具电器什么的你都可以不用带,那边都有。"
"我知道。"温唤倒了一杯水,递给他,"那你随便坐吧,我自己收就好,我的东西不多也都很轻,应该一两个小时就可以收完了。"
顾炎没说反对也没说赞同:"你收着吧,我看着帮忙。"
"好。"她这样说,温唤也没再多管,径直拖了一个箱子进了卧室,打算先从衣服开始收拾。
"温唤。"女人正从衣柜里把衣服拿出来准备放进箱子,就听到男人叫她,手里拿着一本册子晃了晃,询问的语气:"这能看吗?"
"随便。"温唤瞧了一眼,随意地应了声。
她桌上用书立列着一些书,顾炎一眼就从那一排书中看到这本星空封面状似年代久远并且很厚的册子。
得到温唤的同意,顾炎倚着墙,长指挑开封面,入目即是稚嫩又一板一眼的两个字:温换,下面还署着日期:2010.01.03.
顾炎脑海里立马浮现出一副场景,14岁的小女孩坐在课桌前,也许还扎着板正的单马尾,拿着圆珠笔端正谨慎地在新买的册子上写着自己的名字。
眉目不禁愉悦地舒展开来,看向不远处收着衣服认真的小姑娘,开口:"温小姐原名原来叫温换吗?换取的换?"
"农村里生了女孩,很多都被取了类似的名字,温晓也是,都是希望用我们的名字做个好兆头,下一胎可以生个弟弟。"
温唤声音里没什么情绪,顾炎对她家重男轻女的程度也见怪不怪,随口问了一句:"那你弟弟叫什么?"
"温天赐。"
天赐。
温换。
好一个温唤换天赐。
顾炎轻笑了声,不只是嘲讽还是单纯觉得有趣,看着那有些单薄又匆忙的身影,末了,低下头翻开第二页。
入目是一张照片,纸质泛黄,甚至被氧化得边缘不再平整,静静躺着,像是时光的无声的见证者。
右下依旧署着日期:2010.01.03.
还有一排字,最平铺直叙的陈述:与陈老师,在她家。
照片中,梳着乖巧的娃娃头的小女孩被面目慈祥的老妇人揽着肩膀,许是不习惯面对镜头,女孩的身形十分僵直,连表情都凝重得像个小老头似的。
顾炎继续不耻下问:这第一张照片里的老妇人是谁?陈老师?学校的老师?
温唤手还拿着衣服,听到她的话,站在原地,语气里多了些怀念:算是我人生中的恩师吧,是一位退休的舞蹈老师,就是她发现我有舞蹈天赋,也是她让我爸妈答应送我去广州学习舞蹈。这本册子也是她在我生日当天送给我的。眼睛闪了闪,"不过前几年她因病去世了。"
"想不到你经历还挺丰富。"顾炎只评价了这么一句,就低下头接着翻阅。
温唤笑了下,继续收拾着衣服。
接下去的每一页基本上与第一页无异,一张照片,落款着日期人物地点。
频繁出现在照片中的是一个应该是和温唤同龄的女孩,从她在广州的舞蹈学校,到她去了韩国当练习生,出道,回国发展,人生的每一个重要的节点似乎都有她的存在,中间还夹杂着和温晓,她在韩的队友,和其他艺人朋友、工作人员之类的合照。
大部分时候她的表情都温温淡淡,笑着的时候也沉静美好,但好像一块美玉,硬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