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妍家的除夕夜比起一般的家庭要来得冷清,今年更甚以往。
言妍的父亲出身香港有名望的豪门,不过早在二十多年前,他为了和母亲在一起而私奔来内陆的时候,就和本家的关系断得一干二净了。
而母亲那边的亲人也只有姨母一家,是以逢年过节除了姨母外也没什么亲戚会来拜访。
言妍依稀记得些小时候的事,那时父亲还未发迹,他们一家四口挤在老城区的二居室里,日子虽然过得紧凑,却也简单温馨。到了大年三十,一家人就围在餐桌旁包饺子,然后父母一起下厨做年夜饭,哥哥会在一旁打打下手。
后来内地经济飞速发展,父亲的生意也迅速扩张,似乎就在一夜之间,言妍的生活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们告别了逼仄的二居室,搬进了宽敞明亮的大房子里。她也有了自己的卧室,不必再和哥哥挤一个房间。
但是言妍仍然怀念着以前的日子,怀念睡意朦胧中隐约看到的哥哥书桌上的台灯散发出的光,更怀念他哄她入睡时讲的那些睡前故事,故事里有永远长不大的小飞侠,也有勇敢而智慧的娜乌西卡。
前几年言惜安一直在国外,家里也没有过一个团圆的年。言妍本来盼着今年的除夕能够圆满些的,没想到这也成了奢望。
在撞破言惜安对她越界的行为之后,母亲就一直在自责,她觉得是自己平时疏忽了女儿才导致那样的事发生。
于是安攸宁就想着趁春节假期带她去度假,就她们母女二人,以此来弥补一些缺失的陪伴。她本来计划着去法国的谷雪维尔,但考虑到言妍高三的假期很短,只好就近换成了北海道的二世古。
她订的是一家坐落在二世古北边的日式旅馆。旅馆远离喧闹的度假村,周围环绕着一大片白桦林,像是白雪中的孤岛,有着远离世俗的宁静。
大半天的舟车劳顿后,言妍和母亲来到了这座与世隔绝般的孤岛。穿着和服的服务生引导她们穿过僻静的长廊,到了房间后简单地做了一番介绍后就体贴地退了出去。
房间里有个露天汤池,言妍整理好行李就脱下衣服泡了进去,被温暖水流包裹着的惬意感纾解了旅途的疲惫。
窗外正对着一片银装素裹的白桦林,抬眼只见雾凇沆砀,远山晕成了一团浅淡的墨迹。温泉蒸腾出的热气氤氲了视线,言妍趴在池边,静静地望着雪花无声飘落。
安攸宁很快也加入了进来,与她一同欣赏起雪景。
在静谧安详的氛围中,言妍迟疑了许久,出声试探道:妈妈您还在生哥哥的气吗?
安攸宁深深地叹了口气,妍妍,妈妈是不是很失败?
不是的,您别这么想。言妍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起汤池边缘的岩石纹理,要怪就怪我好了。其实
言妍鼓足勇气,其实我不反感哥哥那样
妍妍,你们是亲兄妹。母亲严肃的目光投注到她身上,让她感到心慌意乱。
可是,感情的事是没办法控制的言妍低声道。
没办法控制,但可以克制。而你哥哥不懂得克制。这样不正常的感情关系只会伤害到你。安攸宁放缓了语气,妍妍,你还小,你不懂感情这种东西来得快也去得快。你现在说喜欢你哥哥,如果有一天不喜欢了呢?你不单单是对一个人没了感觉,而是失去了一个家人。那个时候,你该怎么面对他?
言妍沉默了一阵,又道:可是您和爸爸不是很长久吗?
我选择和你爸爸结婚时,并没有想过一生、一辈子这么长远的事。安攸宁的目光落在远处,结婚时的誓词虽然都是宣誓一辈子,但一辈子这么长、变数这么多,更别说感情了。我现在回过头才发现原来一转眼间就过了这么多年。
这么看来我和你爸爸确实很长久,但不能和你说的混为一谈。妈妈还是那句话,如果有一天你不喜欢他了呢?你失去的是家人。
一辈子这么长,你能保证自己不被其他人吸引吗?
言妍被她说得哑口无言。
母女俩沉默了一阵。
安攸宁又道:你啊,只是接触的男孩太少了。她似乎想起什么,顿了顿,上次来家里的那个男生好像叫楚弈?他难道没吸引你吗?你都邀请人家到家里做客了。
妈妈言妍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
在北海道的悠闲度假时光只有短短一个星期,言妍回国之后就暂时将心事放到了一边,全身心投入到了忙碌的学习中。
在有条不紊的复习中,时间过得很快。一模二模接踵而至,上一次考试的成绩还未来得及从公告栏上揭下,新出炉的排名就又被贴了上去。
高三下学期就只有周日半天假了。
学期初,言妍就搬出了宿舍。母亲在学校旁边的小区为她租了一套公寓,还雇了个阿姨照顾她的日常起居。
这天周日下午,言妍在公寓里睡了个午觉就回了学校。大多数学生都趁着这半天假出去放风了,学校里并没什么人。
言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