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微亮,东方露出了鱼肚白。
言惜安靠窗坐着,俯瞰着从沉睡中苏醒的城市。他的眼下有着大片的青黑,乌发凌乱枯燥,整个人看上去压抑沉闷、毫无生气。
床头的闹钟响起,他这才僵硬地动了起来。按下吵个不停的闹铃,看了眼时间清晨五点零三分。
他又失眠了。
从那晚开始,到今天是第几天了,第三天还是第四天长时间的睡眠缺乏让他的意识有些混沌。
他拉开抽屉,扒拉了几下,一个空的小药瓶掉了出来。
言惜安随手将瓶子丢进垃圾桶,抓起手机看了一下,信息栏空空如也。他给言妍发了很多短信,但她都没有回复。
他吐出一口浊气,给一个号码发了条消息,今天再拿一瓶药给我。
走进浴室,打开淋浴器。冰冷的水从头顶浇下,他顿时清醒了不少。
言惜安刮干净下颌处冒出的胡茬,吹干濡shi的黑发,把凌乱的发丝梳理得妥帖而整齐。
他套上Jing心剪裁的黑色西装,熟练地打了个温莎结,理了理熨帖的西装外套,视线落在了配饰盒上。
手机响了,他看了眼屏幕,按了接听。
你这就吃完了?那可是两周的量!我们需要谈一谈,约个时间吧,我不想给一个不遵守医嘱的人开药。
言惜安摩挲着配饰盒的边缘,下午一点,老地方见。我只有十分钟的空闲,记得把药带过来。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他拿起盒中一个镶嵌珍珠母贝的袖扣,目光柔和了下来。这是言妍为他挑的。他将它戴在了法式衬衫的袖口上,色泽温润的袖扣为冷肃的西装增添了些许温暖感。
这个咖啡馆开在商务区的背面,位置僻静,远离喧闹的主街。陆子珹的诊所就在商务区里,过来也很方便。
他到的时候言惜安正靠在一张挨着窗户的高脚桌旁,面前的咖啡已经空了。
陆子珹去柜台处点了杯拿铁,走到言惜安身旁,才刚放下杯子,就听他说:把药给我。
你应该去做下心理评估,吃药最多只能缓解你的症状,并不能帮助你解决心理上的问题。
如果你是来劝我找个心理医生的,那就不必多说了。言惜安打断他的话。
陆子珹拿出一个小药瓶,递给他,这是最后一次,我不能再给你开药了。这药吃多了会有药瘾,你应该严格控制用药。另外,我真的劝你找个心理医生。
然而,让言惜安敞开心扉、接受心理医生对他的剖析,无异于把他剥光丢到镜头前。
陆子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试探道:感情问题?
言惜安冷笑一声,你要是不想让自己的电脑今晚被黑的话,最好别对我进行心理分析。
陆子珹挑了挑眉,抿了口咖啡,识趣地没再惹他。毕竟这个人在叛逆的学生时代连互联网企业的数据库都黑过,更别提入侵个人电脑了。
言惜安把小药瓶收入口袋,丢下一句谢谢,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转眼到了周六。
总得来说,言妍对住宿的集体生活适应得还算不错。除了硬板床睡不太惯、浴室太小还有食堂的饭菜过于油腻之外,她觉得和同学一起住的体验还是挺新奇的。
放学的时候,一想到可能会见到哥哥,她的心情又变得忐忑不安起来。幸好,来接她的是家里的司机,这让她松了一口气。
贺小晨倒是对于言惜安没来接她十分惊讶,还感叹了一句,你哥终于肯放松对你的看管了。
贺小晨有这样的感叹并不奇怪,毕竟初中那会儿,言妍的这位哥哥每天雷打不动地接送她上下学不说,连她和同学出个门都要跟着,简直到了寸步不离的地步。
她一开始只是觉得言惜安对言妍有点过保护,但是后来发生的事就让她毛骨悚然了。
记得有一次班里几个同学周末约出去购书中心买习题册,她顺便把言妍也叫上了,果不其然,那天言惜安也陪着她一起来了。
言惜安倒是很知趣,没打扰妹妹和同学相处,她们去挑书的时候他就寻了一家咖啡店进去坐着等她。
大家买完书散伙之后,言妍拉着贺小晨一起去了咖啡店,还让言惜安给她们点了慕斯吃。她中途去了个洗手间,回来的时候就远远看到言妍的这个哥哥伸出手指,擦去他妹妹嘴角不小心沾到的nai油,然后把那根手指放进了自己嘴里。
那一瞬间,贺小晨的脑海里闪过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她也有旁敲侧击过言妍,说她和言惜安有点太过亲密了,正常的兄妹没有像他们这样的。
言妍却没怎么放在心上,她和言惜安从小到大都很亲近,所以不觉得有什么。贺小晨实在不好意思多说,直到后来从言妍口中听说言惜安出国了,她才松了一口气。
回到家,言妍也没见着哥哥,她的心里突然涌出一种说不清的失落感。睡觉前她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母亲说言惜安这个星期一直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