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列车即将抵达终点站中央车站,请旅客准备下车,并请记得随身携带的行李……」广播系统开始播放轻柔的进站音乐,几乎所有乘客也都开始整理行李或是往车门移动。窗户玻璃上的我单边嘴角微微地上扬,甚至是稍稍露出了犬齿的末端,给了我一个近乎可以算是微笑的表情,看起来真不只是普通的毛骨悚然。不过我想这或许代表的是对於未知新事物的期待还是大过於所有来自过去的纠结?
来的啊。」「对耶,好帅喔。」「娜娜你们狼不是都很开放吗,听说曾经有对大灰狼情侣在咖啡厅不顾旁人的眼光做些很下流的事情欸。要不要去试着搭讪看看啊?」「不要随便相信那些奇怪的传言啦!」几个坐在隔壁走道温带生态系风格打扮的年轻雌性们低声交谈着,一阵骚动後又传来手机相机快门运作的声音。「你在干嘛会被他听到的啦!」「放心啦,你看他耳朵都没有动根本没有注意到这边。」吱吱喳喳的像是躲在灌丛里祟动的小动物,害得我耳朵後面彷佛一直被抓搔个不停般痒得烦躁。我努力将注意力放回到窗外的景色,并抑制去抓或是甩动耳朵的冲动,当城市夜晚的灯光因为火车驶入隧道而变得一片漆黑时我终於在全然的黑暗中找回平静。维持着拖住下巴的姿势,藉着窗户玻璃观察失去兴趣准备收拾行李的雌性动物们以及其他乘客。被称赞多少会感到开心是当然的,但是我真的很难把这种廉价目光和立刻过期的注意力当作是恭维。不过说实在的,自小便不断被周遭的人称赞长相帅气是也已经很习惯了不会有太大的情绪感受,唯一让我有点担心的就是自己会不会因此变得性格扭曲,还是因为一直把客套话或纯粹的发花痴行为当成审美观以及自我价值判断标准,而沦落到变成只是个自我意识过剩的空壳?我甚至养成了偶尔敲敲脑袋确定里面不是空心的习惯。重点当然不是在颅骨里头是不是真的有东西,而是靠肢体动作记忆触发条件提醒自己审视至今的生命轨迹。车窗上我自己的倒影正不耐烦地瞪着我,好像打算出言训斥这个才刚刚发下豪语,获得了全新开始的机会,但立刻又开始踌躇於过去的旁徨少年。
「种族和姓名?」身着蓝色海关制服的米格鲁精疲力竭地说道,好像为了强调他有多麽疲惫似的打了个哈欠又伸手去拿放在一旁的咖啡。「大灰狼,春雄。」这次只花了大概十分钟排队就进到检查关口,比起以往动辄半小时起跳的等待时间根本是恍如天国。更别提我已经是走中央市公民专用通道了,我带着点怜悯看向一般通道的队伍,每只动物脸上都闪过脑内正在思索一生中所做的各种重大决定是如何导致自己陷入当下这个困境的高速运算残像。中央市边界检查站不管是对於在这里工作的职员或是等待入境的旅客都是种骇人的折磨。「你这身全白色的毛发怎麽看都像是北极狼啊,不是第零区的居民吗……嗯,这是什麽?」海关困惑地扫描我的护照以及尝试在不合作的沉重眼皮妨碍之下阅读萤幕上跳出来的资料。这也已经发生很多次了,大多数的时候我根本懒得说明自己大灰狼的身分。就让因为我全身白毛而认定我是北极狼的动物继续误会下去,比起和他们解释为什麽我会是全身白毛的大灰狼简单太多了,大家都喜欢去相信自己所相信的事实,以此维持自身世界的架构完整。更别提到底有多少人不知道大灰狼和大白狼(北极狼)是同种啊……米格鲁先生我们是同族的好吗。「喔喔,原来是今年切里顿学院推荐的青兽Beastar啊,怪不得觉得有些眼熟。已经多少年没有推荐生命动物的青兽Beastar了?唉呀年轻的狼你别看我这样子,我可也是切里顿校友呢!」米格鲁海关突然神采飞扬了起来,不知道是咖啡因开始作用还是怎样,迅速地敲打键盘在我还没来得及给出任何回应前就把护照还给我并摆摆手示意我通过。稍微向对方点头示意後接过护照便继续向前走,後方大排长龙的队伍传来了一些以自然动物为主的抱怨声,还有一些生命动物兴奋的交谈声,可以从夹杂在话语间低沉的喉音吼声中分辨出来两者的不同。看来以後我得习惯这种偶尔因为名声带来的小小特权、与之相伴的忌妒,以及其名号上所背负的责任。切里顿学院毕竟算是历史悠久的名校,其推选的青兽Beastar最终成为状兽Beastar的比例也是相较所有学院最高的。自然优秀的校友也比比皆是,成为收入退休金都稳定的国家公务人员也是许多校友的主要出路,不过当然和一言一行都可能牵动整个世界改变的顶尖人士相比而言就只能算是凡夫俗子了。
过了海关,进入车站主体,才显现出一大群动物们所构成的潮流其真正汹涌的态势。像是一个由无数的个体,生命动物、自然动物,大型、中型、小型,毛发、羽毛、鳞片,爪子、蹼、尖牙、犄角,各自歧异的独立个体们,最终汇聚交融成一个巨大的生命体。就像是拥有着自己的意识一样,呼吸着,脉动着。尝试在其中以不被吞没为前提的移动总是会伴随着一股湿黏沉重的窒息感,像是被巨大潮流推动着的浮游,无法决定自己的方向,无法以自己的频率呼吸。但是其中总有空隙。作为巨大的集合体,看起来无懈可击,庞大充满力量又无所不能,但是追根究柢,这是由一个个个体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