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家羲狼吞虎咽,几乎是嚼都不嚼地解决了宵夜。
云少锋坐在他旁边,本来捧着他的那一小碟肠粉,看着危家羲吃得头也不抬,看得愣了,犹豫了一会儿,把自己手上的也递了过去。
“嗯?”危家羲这才从吃的中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你不吃吗?”
云少锋摇了摇头,“你吃吧,看你饿成这样,反正我也没什么胃口……”
“怎么了?”危家羲赶紧擦擦嘴巴,坐到他身边去,“不舒服吗?”
“也没有不舒服,就是今天被你吓了一跳而已。”云少锋耸了耸肩。
“你还好意思说,我才是被你吓了一跳。”危家羲伸长手臂,搂住了他,“虽然之前也知道你胆子大了,但这次也太大了吧……”
“怎么看也是你胆子比较大吧,”云少锋扫他一眼,“羲少?坐馆?”
“……sorry喽,之前没有告诉你。”危家羲有点心虚,“但是我也没想过事情会变成这个地步。”
“不管事情变成什么地步,我一直都希望,可以和你一起面对。”云少锋稍微侧过身子,面向他,“这件案子,我从一开始就是当事人之一,以后如果再发生什么事,你不要再躲开我了,好不好?”
危家羲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他想拒绝,但面对少锋这么直接的请求,他真的很不想伤他的心。危家羲深深叹了口气,握紧了云少锋的手,“……从明天开始,我们说不定就不能再见面了。”
云少锋没想到他憋了半天,竟然憋出了这么一句话,当堂愣住。
“今天的事,明天肯定就会传到那些大佬那里,他们不会允许你再和我来往的。”危家羲倒是显得非常冷静,似乎已经料到会是这个结局,”当务之急是,要把危家义这个案子先处理好,来日方长——”
“我明白了。”云少锋轻轻从危家羲身上收回双臂,双手撑在膝头,显得有些沮丧,“我们的身份都很特殊,案子重要是吧?”
“少锋……”危家羲心痛极了,连忙凑过去,重新牵着他。
云少锋静静地坐了一会儿,没有回应。
“少锋,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比你的安全更重要。”危家羲轻声说,“危家义现在虽然暂时被抓了,但他这个人不会这么简单就认输,你现在的处境其实同样危险。我并不是认为你没有能力保护自己,或者我没有能力保护你,我只是……需要做一些事,而且我不想让你看见那样的我。”
云少锋依然没有回答。
危家羲有些灰心,将手掌轻轻放在云少锋腿上。云少锋却伸手向他的手掌,没有抬头。危家羲以为他要甩开自己,心里一痛,正打算识趣地抽手离开,却发现自己也被他牵着了。
“我真的明白。我不介意你是什么样子的,但我知道,要将一个杀人凶手绳之于法,要将一个社团绳之于法,都是机会转瞬即逝的事情,我们不能冒险。”云少锋缓缓转头看向危家羲,脸上无甚表情,却坚定而无畏,“你去做一切你想做的事,而我则做任何你需要我做的。”
危家羲深吸一口气,与他十指紧扣,将所有复杂情绪纷纷藏于胸腔之中,再化作看不见的吐息,任它们飘散在空中。
他觉得自己现在想说三个字,但却不应该说出口。这么多年来,他们的人生都是如何一点一点,牺牲在这些肮脏勾当和不合理的欲望之中的?究竟什么时候,才可以最终走向平静和寻常?
但危家羲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轻轻喊了一声:“阿锋。”
云少锋很快就回去了,危家羲送他下电梯到楼下。临别二人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对视了一眼。虽然在一起的时间不算太长,但默契似乎从一开始就在,因此都没有太过激动。
危家羲送走他之后,一直在客厅里休息,到了后半夜才打了两通电话,然后出门了。
一个城市或许真的可以日复一日地彻夜未眠,但也会有休憩之时。危家羲选了一件深色的风衣,将自己稍微裹了起来,在只勉强能照路的夜灯中,一言不发地去了海港桥边。
杨震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了。
面对这位多年的兄弟,危家羲一时竟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道歉?叮嘱?寒暄?都不合适,但他却全都想说。
两人站在海边吹着冷风,沉默许久。杨震一直皱着眉头,被带着咸味的海风刮得皱起鼻子。
“这么多年兄弟……”杨震远眺着海湾中微弱的船只灯光,“基本上,我都是相信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
危家羲有些感动,但也猜得到他下一句话大概是什么。
“……这一次我不知道,还该不该信下去。”杨震的双手握在冰凉栏杆上。
“sorry……”危家羲站在他旁边,轻转过头望着兄弟的侧脸,“但我还是希望你信我。”
杨震深深叹了口气,过了许久,忽然笑了一声,然后问他:“你还记不记得,两年前那个打劫银行的那个?”
危家羲听了,也笑了笑,“当然记得,那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