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要回去拿换洗衣服。
他闲闲揣着裤兜,去吧,我在这等你。
那你不是没有带衣服吗?
去买就好了啊。新的衣服都没洗过拿给酒店洗啊。他干脆将她手一扣:好啦,你也别这么麻烦回去拿了,去买新的就好了。
可是
怎么可以这样去住酒店呢?她身上只有一只手机而已,没带衣服,也没带充电器、洗漱用品
可是他拖住她的手。十指紧扣,在人生地疏的城市,盲目往未知的街道去了。
大学旁的公园有出来遛狗的年轻人、打太极的老伯、推着婴儿车的夫妇不断有陌生的面孔在周身来了又去,然而他紧握着,没有一丝犹豫。好奇怪,怎么他会比她高这么多,有一双比她大这么多的手。
喂,你放松一点好不好。
他故意晃了晃她的手,扭回头来笑她的手臂都快僵成机器人。
她愣了一愣,看见一对擦身而过的情侣。也是手拖着手,那女孩的笑声近了又慢慢飘得很远。
徐闻。她忽然叫他。
嗯?他回过头来。
没什么。
没有谁。
只有徐闻和徐言。
她快走几步就到了他的身边,凑前去看他的手机荧幕:我们去哪?左手松开了他,却自然而然地挽住了他的手臂。
这样挨得更近了。于是轮到他变成机器人,心跳砰砰,幸亏夜晚,也许不至于被她看见耳根子发红。
呃,嗯,去这里?
他点开导航里显示的商圈,坐地铁,两个站就到。去买衣服,还有你不是饿吗,买点东西吃。那附近也有好的酒店。
好,走吧。
只是这样而已。可是怎么有浪迹天涯错觉,拖住手的一瞬间,她是不是想:哪里都可以去。
大城市金光灿灿的Mall里,二层以上的专柜光是念都不会念的品牌名就够将大学生劝退。但只是逛第一层的平价快时尚也觉得幸福,因为男女装都在一家店内可以购齐,打扮芭比娃娃般给彼此挑衣物。
衣服可以将就,酒店却要住顶好的。明明只睡几个小时,他却要订昂贵的豪华酒店,还拿她说事:你这么娇气,小酒店不干不净的,服务又不周到,住了还不膈应死你?
什么啊,那不要出来住不就好了,又不是我提议的。
有人这么可怜,要住破破的老宿舍都委屈到哭鼻子了,我还不带她奢侈一下吗?
呿!
但高级酒店的服务确实细致又妥帖,单是可以俯瞰夜景的落地大窗就足够吸引。新衣服交给客房服务,承诺一小时后就清洗烘干送到。徐闻关好门回来,看见她倚坐在窗边沙发凳上,怔怔望着窗外。
刚想过去,手机却在这时响了,是妈打来的视频通话。两人都吓了一跳,徐闻手忙脚乱换成语音,喂,妈?
徐言则是恐声音暴露,慌里慌张将手机提示音关闭,连接听都不敢。
闻闻,我们落地啦,小窗里姚桂月在拍机场的行李传送带,你宿舍东西收拾好没有,怎么不开视频来看看?
啊,那个我舍友没穿上衣,叫我别开,他不好意思。
哦,你们这么快混熟啦?
徐建洲此时在旁边插一句:言言呢,怎么不接?哪晓得,可能在洗澡吧。
徐闻趁势道:我还没洗澡呢,轮到我洗了,那我先挂了。
好,那你去吧,我们行李也来了。
这边匆匆结束,徐言才又单独打回去:妈,我刚刚在洗澡没接到,你们到了?
嗯,到了,现在准备从机场回家。
又来回说了几句,这谎言才终于落幕。
徐言心中仿佛一根弦猛地绷紧又松开,脱力般陷回了沙发凳里。
窗外万家灯火,真真正正是离家千里之遥了。既觉得自由,又觉得落寞。
沙发凳太窄,只能容下她一人。徐闻干脆盘腿坐在她腿边,将她搁在膝头的手拢在掌心。
徐言,我们自己出来住好不好。
自己出来?
嗯。我们在外面租个房子,两个人住。
怎么可能无数个可是立刻嗡嗡地涌入脑中。不是马上,徐闻无奈地一笑,大一大二课还太多,还是住学校方便。等我这两年假期可以去实习,赚了钱就带你搬出来。
她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他。他说的这样笃定,是早有谋划的样子。然而她喉头梗住,掏不出任何东西去回应。
徐闻见她愣愣失语,没有再说什么,总归一切还未有定数。不是饿?还不吃东西。
他们窝在沙发上,边看电视机里随意点开的电影边吃打包买回的寿司。徐闻夹一块鱼子军舰呈到她嘴边:啊。
徐言腹诽怎么这家店军舰寿司做得这般大,张了半天嘴只咬下一半。其实是不好意思冲他狰狞地张开庞然大口,还被他笑,哪有这样吃寿司的?转头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