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和司珀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相同的惊诧。
那边阮照秋已经推开了车门,提着裙子就要下车。
"别下来!"夜阑喊了一声,飞一般蹿过去站在车边,抬手就把阮照秋横抱起来,"地上脏,我抱着你。"
阮照秋低头一看,果然满地都是一团一团被烧成灰烬的蜘蛛尸体,间或还夹杂着黄绿黏稠的巨蛛脓血。她恶心得闭了眼,把头埋在夜阑胸前不再看。
所幸司珀的法术是远攻,因而他身侧一圈都是干净的。夜阑踩着一地灰泥,稳稳抱着阮照秋走他身边,捡了块干净的草皮,这才将她放下。
"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我似乎知道该怎么办。"她说着一手握着司珀已经被黑紫色血ye覆盖的手,另一只手凭空摸索了片刻,拧起眉头,"哦,弄错了。咱们得去那个大蜘蛛哪儿,它没死透,还有些' 气' 可用。"
司珀中了蛛毒,气息起伏不定,脸色一片灰白。他脚步虽有一丝踉跄,但是立刻就稳稳地站住了,拖着血流如注的手臂,不发一言,往巨蛛尸身旁走去。夜阑不肯让阮照秋走路,仍抱着她,到了巨蛛身边,低头看了半天,却是实在没干净地方了。他嫌弃地撇撇嘴,轻手轻脚放下她,让她靠在自己身上站着。
阮照秋虽然性格爽朗洒脱,但无论如何,也是一直当做大小姐养大的,几时见过这样污秽的场面,登时就要吐。
夜阑见她这样,忙把她脑袋揽进怀里抱着,"姐姐该干吗干吗,靠在我身上别看那些就是。"
阮照秋点点头,额头抵在夜阑胸前,一手握住了司珀满是毒血,滑腻不堪的手,另一只手犹豫了半天,才紧闭了双眼一咬牙,按在巨蛛的尸身上。
夜阑实在不忍心。想着自己连栗子都舍不得她剥,此时却要摸这么个毛茸茸的大蜘蛛,心下难过,便拧转了头去看司珀。
没想到只一眨眼工夫,司珀手上的紫黑的血就变成鲜红色,慢慢地止住了,被尖刺洞穿的巨大血洞也逐渐愈合。
夜阑正惊讶,突然见阮照秋松开了双手,"死透了,再没一丝能用的气了。白先生,你本事大得很,想必也不用我帮忙了。"
司珀也是一脸惊讶,却还是客客气气说了一句:"有劳。"
阮照秋垂下眼睫,似是不堪疲惫地点了点头。
夜阑见她忙完了,忙又抱起她,走回方才干净的草皮上,让她扶着自己肩头站着,替她把脏绣鞋脱下扔了,又撕了干净的里衣给她擦干净双手,"姐姐辛苦了,快随我歇着去。"便又抱了发怔的阮照秋回了车上坐下。
一时司珀也回来了。他天性喜洁,也把染了污秽的外袍扔了,只穿着贴身里衣,一身劲瘦肌rou若隐若现。
阮照秋抬头一看,忍不住脸一红了一红,低下了不敢再看。
这一日,本是一家人高高兴兴出门赏秋,不想出了这样的变故,三人谁都提不起Jing神开口说话,气氛一时沉寂。
倒是司珀年纪最长,性格也沉稳谨慎,最先反应过来,握住了夜阑的小臂,骤然开口道:"夜阑,除寇务尽!"
夜阑立刻就明白过来是要他再出去一趟,斩草除根,不能再让消息泄露的意思,肃然点点头,闪身而去。
车内便只剩下阮照秋与司珀相对而坐。
阮照秋仍是无Jing打采的样子,靠在车壁一角,像是因为夜阑突然走了,觉得冷,搓了搓手臂,半晌才缓缓说:"我到底是谁?"
司珀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你这样问,那就是我与你们一样,也不是人..."多年平静生活被一朝打碎,阮照秋嘴角牵起失落的浅笑,"白先生,我听见你和夜阑说的话了,这些东西,都是冲我来的,是不是?"
司珀没有回答,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问:"你为什么还是叫我白先生?"
阮照秋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愣了愣,道:"我不知道,就是觉得该叫你白先生..."
"可我明明告诉你,我叫司珀。"
阮照秋垂下眼,没说话。
"因为你觉得,我与夜阑不同,于你而言,是个外人。"他自嘲地笑了笑,"白思衡只不过是我托的一个壳,可你却宁愿认这个壳,而不是我这个人。"
"我..."
"你不用解释什么,终归是我与你此前并没有什么渊源罢了。"司珀叹了口气,安抚地笑了笑,"不提了。我问你,你近来可觉得自己与往时有什么不同?"
阮照秋想了想,迟疑地答道:"我少时常常梦见一个地方,近来...近来...",她说着说着脸就红了,"就是自从与夜阑...呃...重聚...那地方就多了个人。"
"你可知那个人是谁?"
"梦里似乎是知道的,可醒来就忘了。"阮照秋讲梦中所见一一说给司珀听,她口齿清楚,思维缜密,很快就说得一清二楚,末了又加了一句:"那地方虽吓人,我在梦中却丝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