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翩少年郎,桃花眼肿了一只嘴角破皮青紫,哭丧着脸哀哀惨叫着:哎哟、哎哟哟疼死我了,西西、西西你快给小爷吹吹东哥下手也忒狠了看着好不滑稽。谁让你吃饱了没事干,竟然一个人拎着手就去上门提亲?活该。穆西把跌打伤药狠狠地揉在他胳膊处,就听钟三郎嗷的一声,一时连撒娇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冷气嘶嘶抽个不停,缓了好会儿才扁着嘴委屈说道:我这不是想着我钟三少,要样貌有样貌,要家世有家世,你不嫁给我还能嫁给谁啊。他说着,满心期待地看向穆西,却见她只是笑着摇摇头没有接话,那颗装满期待的心咚得就沉了下去。
他满脑子都是穆东拧着他条胳膊时说的狠话:钟三,你瞧瞧你自个儿有什么本事,穆小西她长得俏性子好,还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就连秦忆和吕卫来了都要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格,就你个整天藏在祖上庇荫下的娇贵小少爷,你配吗?你真当我图你几个臭钱就会把妹妹卖了?。钟三郎吞了口唾沫,不由自主地就絮叨了起来:不是我说,你看秦忆那个丧门星,哪天死在战场上了你不就要守寡了?吕卫那家伙五大三粗的又是个暴脾气,你说他要是哪天动手打你了怎么办啊。你瞧瞧我,我多省心啊,他话还没说完,头上就啪得挨了颗爆栗。
穆西手劲不小,这一下下去是给钟三郎旧疤添新伤:你再胡说,我也打你。这下好了,钟三郎的醋坛翻得干脆利落:你、你总是护着他们!,他哇哇大叫着掩饰自己嫉妒下的不安。穆西被吵得脑仁隐隐作疼,她伸手按住钟三郎弹腾的胳膊:放屁,要是他们说你不好,我也会生气的。,她说这话时全无敷衍之意,钟三郎可以清楚地在她眼中看见自己的影子,好似自己真的像她眼中那般伟岸英武,他连忙挺直了腰板:真的吗,那你说说我哪里好?。
穆西便掰着指头给他数:阿景待人真诚,肚子里弯弯道道少,有话直说不耍心眼、不虚不假、不昧良心、光明磊落、敢于担当,你出身世家但从没恃强凌弱过,相反你心软又爱哭,只是碍于些面子倔强的不显露出来而已。,她每掰一根指头,钟三郎的脸就会红一寸,等她把十个指头掰完还打算再来一圈时,钟三郎的脸已经彻底从里红到外红了个透,泛红的眼尾比那桃花还要艳丽几分。好在他的眼睛肿了,遮住了那么点泪光,算是保住了他男子汉最后的脸面。他用折扇藏住自己的羞窘,嘟哝道:我还以为你只会夸些外表的东西,我哪有那般好。,他话还没说完,头上就又挨了一颗爆栗,钟三郎泪眼汪汪捂着额头,就看见心上人在潋滟的水光中笑道:又说胡话了,你本来就是那般好的男子。
身着大红喜服的钟三郎一进屋后便直奔水壶,茶杯都来不及拿对着壶嘴就是一通牛饮,看来是真渴坏了。老头居然说让寿阳给我收收心,开什么玩笑那个前后一般平的娇贵县主。将一壶水都喝了个干净,钟三郎抹了一把唇角的水渍,得意洋洋道:好在小爷我聪明绝顶,趁着送入洞房前的那段路装醉尿遁了!大哥老爹都醉了,看谁来捉小爷!他嘚瑟的笑声回荡在屋内,良久也没有回应。
钟三郎看向仍呆立在窗前的穆惜惜,他讪讪地收回了干笑,连忙张开双臂迎了上去:傻站在那干什么呢,快让小爷抱抱!他伸手将心上人抱了个满怀。钟三郎用脸颊摩挲着惜惜的发顶,语气不由自主地就收回了纨绔气,带上了些许撒娇的鼻音:我摸着你怎么一点都没瘦,你摸摸我,我想你想得都瘦了,你都一点都不想我的吗?
任凭钟三郎独角戏唱了半天,也没见穆惜惜有什么反应,她只是僵硬地站着,似乎连一个怀抱都疲于回应。他原本想着她会像往常一样笑得眉眼弯弯,或是嗔怪着给他两拳,哪怕一句拖着长音装腔作势的三郎哥哥都好,都好过现在她面无表情的脸。钟三郎开始慌了,他一慌,那张嘴就又没有一点长进地絮叨了起来:惜惜你放心,我钟三少的心里永永远远就装了你一个。只有我能掀你的盖头,我的洞房花烛夜自然也只和你一起过!他把胸脯拍得砰砰响,只恨不能将心刨出来给穆惜惜瞧瞧。
也许是钟三郎的肺腑之言打动了她,穆惜惜终于舍得开尊口了。只见她长叹一口气,脸上满是倦色与不耐:阿景,你还要我给你擦屁股到什么时候?。等了半天就只等来这样一句话,钟三郎怔愣许久,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颤抖的声音:我什么时候让你给我擦屁股了?!我、我一直都很努力地在练武,如果你是说前几日我打了钟逸昌的事,那确实是我不对,可我也是担心你!我以为你被他欺负了!而且之后我也被老爹揍了一顿,男子汉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从来都没有让你给我擦屁股!,面对钟三郎的控诉,穆惜惜不为所动:那行,你告诉我你逃了婚来找我,那你之后的打算呢?
说老实话,钟三郎还真就一点打算都没有,他在飞奔而来的路上一直想的是要赶快见到她,哪有功夫想过后面该如何。我是想着我们可以离开京城,找个僻静的地方生活,然后一辈子躲躲藏藏?穆惜惜打断了他的吞吞吐吐:钟逸景,你早已不是少年郎了,你有想过自己活了两辈子有什么维生的东西吗?你会种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