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那颗跳动的心漏了一拍。待沈行之再看到澜懿的时候,心脏咚咚似是要跳出来,鼓动个不停。
沈行之啊沈行之,你这是昏了头脑,他是妖你是人,你一开始不正是为了要他的内丹才带他去刻骨的吗?如今犯什么毛病,竟然这种关头退却了?更何况,他对你的好全是因为刻骨……
忍不住自嘲地笑笑,沈行之,你真的是昏了头脑,至今还没看明白吗?
可这般想着,沈行之觉得胸口有些闷,眼眶泛着酸意,就连嘴巴都是紧紧抿着的。
毛茸茸的尾巴悄悄地扫过他的手,看过去的时候澜懿正笑着,傻乎乎地将自己的尾巴塞到他的手里:“之之摸摸尾巴,别不开心了。”
可是你这样费尽心思哄着的人,却是百般想要夺你内丹的人。
沈行之摸着手中的尾巴,一点一点的顺着,然后冲着澜懿露出一个恬淡的笑容,令人惊艳。
路过的刻骨师顿了顿脚步,然后领着小徒弟回了院子。一路上小徒弟叽叽喳喳的,嘴巴张合个不停:“师父,这沈行之是不是瞧上了那只狐妖呀?”
“之前不还给那只笨狐狸刻骨吗?怎么现在对他就喜欢上了?”小徒弟想了想,嘲笑道:“可喜欢又有什么用,那只笨狐狸都被刻骨了,又不是真喜欢他。”
“哎哟。”
小徒弟捂着被打的头,泪汪汪地看着面无表情的刻骨师,直觉告诉他对方的心情并不愉悦,甚至可能有些恶劣。
见小徒弟用控诉的眼神看着自己,刻骨师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说了一句“聒噪”。
喜欢么?他若是真的喜欢,那人曾说过,若真的喜欢便不会让对方忍受刻骨之痛。可结果呢?呵。
一声轻呵,也不知是在嘲讽谁。
到了南风倌一年一度的花神节,每年的开幕仪式都是由头牌在高处红绸上起舞,沈行之已经稳居五年,今年也不例外是他来跳这开场舞。
人群之中,沈行之在高处上远远地望去,一眼就看到了与他一同穿红衣的澜懿,脸上带着初见时的狐狸面具,显眼的很。底下欢呼的人,铺天而来的红色绸缎仿若是普天同庆般,都在祝贺这一对新人的喜事。
他突然觉得,其实现在也挺好的。倘若时间,能一直停留在此刻。
脚尖如在地面上平稳地踮起,绸缎微微向下,身轻如燕般,沈行之晃动起手中的花枝。
绸缎交错着,那人也在上面舞动中,像是与之缠绵着,视线忍不住锁在了沈行之的脸上。谁也没发现,轻微的撕拉声。
正跃上另一条绸缎时,沈行之的脚尖一用力,预想地跃起并没有出现,而绸缎滑过他的脚踝,整个人还没反应过来,来不及抓着上面的绸缎,突如其来的失重感令人觉得惶恐。
甚至是来不及看澜懿一眼,沈行之只能感受条条顺滑的触感。
死亡迫近的恐惧感渐渐蔓延,他又多渴望能有个人来救救他。沈行之第一时间想到了澜渊。
他迫切地找寻着人群那个红色的身影,却被一片红遮挡了视线,又突然看到了对方——澜懿脸上的狐狸面具早就不知道丢去哪了,脸上尽是焦急的神色,步步艰难地从人群中挤前来。
哦,他都忘了,自刻骨之后,澜懿早就不会那些法术,变幻不过是与生俱来的本能罢了。
他该的,他该。
剧痛从身体各处如此清晰地传达到他的脑子里,他听着那声巨响都觉得可怖,更不用说感受四肢的扭曲和渐渐逝去的生机。沈行之觉得自己现在该是丑陋的,他又想起儿时母亲死去的模样,惶恐如chao水一般淹没着他,让他觉得不知所措。
他不要……他不要这样丑陋地死去,他不想像母亲那样……
视线被血色模糊着,恍惚间好像看到慌张的澜懿,对方整个人都是凌乱的,衣衫都有好几处不知从哪刮烂的地方,换平日他定要好好嘲笑这人。可这回沈行之是真的怕了,他想抓着澜懿的手哀求他快点救救他。
快点救救他吧,他还不想死,他还年轻,风华正茂,他不该如此丑陋的。
可是,沈行之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仅仅是动个念头都觉得手痛得紧。
他有些后悔了,如果他没有给澜懿刻骨该多好,若没有,或许澜懿还能救救他,他还有别的法子能够永存他的美丽。
两行清泪从沈行之的脸颊滑过,他模模糊糊地听着澜懿嘶哑着声,不停地唤他“之之”,告诉他不能睡。
“想救他吗?”
沈行之快要陷入黑暗时听到这句话又觉得自己有些清醒,只听见对方笑着道:
“行啊,救他,你把你的内丹给他。”
手指忍不住动了动,沈行之觉得那人应该是对澜懿说的这话。他生怕对方会说一个“不”字。
他当然知道内丹对于妖来说有多重要,可他还不想死,他真的不想死。
澜懿不是被刻骨了吗?他不是最喜欢自己了吗?他应该对自己爱之深切呀!
他都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