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放眼望去,湖光柳色皆是青青,几乎分不清是水还是叶。
未免郗齐光的脸被晒伤,浣春还拿来了长长的幕篱,给建昭帝拿来了一个尚且泛着竹香的斗笠。
他拿在手中打量着,“倒是十分有野趣!”
说罢,就戴在了头上,将已经穿好鱼饵的钓竿一甩,坐在那里不动了,倒真像是一个钓叟了。
郗齐光瞧了,只是笑着摇头,又看了眼身后,被众人簇拥着来到这儿的元宵,并一旁的小小钓竿,也静下心开始垂钓。
元宵向来是个乖巧的孩子,来了见父母都有事情做,拿着一个怪模怪样的杆子,听宫人说他们在钓鱼,也来了兴致。
在看到也有自己的小钓竿的时候,这种兴致达到了顶峰,指着钓竿命令道:“我也要钓鱼!”
那小内侍忙应一声,抱着钓竿为他选了一处小鱼成群的地儿,“您看这儿行么?”
元宵摇头,“不要!换一处!”
小内侍又挑了一处离着郗齐光近一点的,“那这儿呢?”
元宵这才点点头,纡尊降贵一般地走了过去。
那小内侍一点一点地告诉他,“这个上面有饵,一旦鱼咬钩,钓竿就会往下坠,您力气小,叫来奴才帮您一起提起钓竿!”
元宵不住点头,面上跃跃欲试。
他小小一个人儿,也是坐得住的,等坐了两刻钟,建昭帝那里总算是传来了动静。
他眼疾手快,快速扬起钓竿,上面果真挂着一尾巴掌大的鲫鱼。
他笑道:“看来今儿有口福了,这鲫鱼小的很,但拿来炖汤还是不错的!”
第98章
郗齐光偏头一瞧,“倒是叫皇上领了先……”话音刚落,她的钓竿也动了,她连忙收杆,却是一尾黑鱼,挣扎的厉害,“哎哟!这儿竟然还有黑鱼!这也太有劲儿了!”
旁边忙有宫人帮着她将黑鱼取了下来,一内侍将黑鱼制住,还在他怀里扑腾,“哎哟!还真能折腾!个头也大”
赶忙将其放进了鱼篓里面。
“这黑鱼够大,许是往常也没人捕捞垂钓的缘故,各个都不算小,三个人都够吃了。”
说罢,穿好鱼饵,又将鱼线抛了下去。
“元宵,好好儿钓,若是实在不成,叫这些小内侍带着你去拿渔网直接捕捞那些小鱼儿,油炸的,特别鲜嫩!炖汤也好喝!”
到底还是个小孩子,显然对捞鱼的兴致大过了钓鱼,在钓上一尾拇指大的小鱼儿后,便实在坐不住了,叫了八个内侍,四个年纪大的在一边看着他,另外几个小点儿的去湖里水浅一点儿的地方撒网,元宵指哪,他们捞哪儿,一群小内侍嗷嗷叫唤。
那几个小内侍,两个张着网,两个在那儿拿着棍子翻石头,踩着岸边浓郁的水草从,数不清的小鱼儿逃窜出来。
“呀!这么多鱼?还有泥鳅!小虾米!老头鱼,小鲫鱼,这些东西清理干净之后,熬杂鱼汤或者油炸,都好吃得很!”
“还是大殿下厉害,找的那几处鱼都多,还叫我们拿着棍子豁楞水,以前我们在家的时候抓鱼,都是拿着削尖了的棍子叉鱼,还真没怎么将这样的小鱼放心上,这东西费油,就是抓了,家家户户也懒得处理,多是喂了鸡鸭。”
听了这小内侍的话,元宵有些疑惑,但他好歹经受过郗齐光的教导,说不出那等“何不食rou糜”的话来,只是疑惑道:“现在家家户户连油都吃不起了?”
那小内侍蹲在地上,同元宵一起,卖力地将小鱼扔到鱼篓中,道:“大殿下,您生来尊贵,自然不知道民间生活是什么样子,奴才家那时候父亲身子康健,家里隔三差五的还能吃上一点子荤腥,时常也有油水,可后来奴才父亲生病,再之后去世,顶梁柱一下子就塌了,别说是吃rou有油,就是一日三餐都难以为继,奴才家中兄弟姐妹六人,有一个姐姐被卖了作了大户人家的丫鬟,一个姐姐被卖了作了童养媳,这都是好的了,在后来,就是奴才了……”
他的语气低沉下来,“奴才年纪不大不小,但是也不能干重活,又吃得多,还排在中间,不似大哥那般是长子又已经长成,就被母亲卖到了宫中,作了内侍。”
“不过她到底还是对我有些疼爱愧疚的,最后拿出给我的卖身银子的一半儿,替我……奴才打点了一番,奴才才能进宫当差。”
“可是,母后说,大部分百姓,都是以耕种为生,你们家按说是该有土地的呀?”
“大殿下有所不知,奴才家中,原有上等良田五亩,中等水田八亩,下等田十亩,我父亲死后,族人逼着奴才母亲将那十三亩好地以低价转让,所以,后来奴才家里的日子才越发艰难。”
“这有族人,还不如没有,哪怕是外姓人欺负人,都比同族做下这等事叫人不必如此愤恨。”
元宵是个极聪明的孩子,小内侍的话,他听懂了大半,可在他的理解中,宗族不该同心协力才是?为何要戕害同族?
欺压同族寡母孤儿?将其逼至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