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叶不语,只拿起双箸夹了一块先放入兰儿碗中,而后才自己夹着吃了起来。
阿叶虽不善中原话,但每回来她们院中一同用膳时,她从不似今日这般静静的。虽不会说,亦总爱比划些什么,邵芷兰觉得异样,探问道:“怎么?可是院儿里的丫头又去惹你了?”
兀颜叶向来亦不习惯丫鬟们近身服侍,即便是她从滇池国带来的侍婢,亦只是端茶倒水,打点屋里屋外。她最怕的便是她们近身侍候,宽衣解带。故此已换了几批丫头了,她见阿叶闷闷的,当是此事之故。
兀颜叶只摇着头,“不是。”又吃了两口,才缓缓道:“回去。”
邵芷兰见她嘴边都是油,伸出帕子替她拭着,笑道:“这原是你最爱吃的,你才吃了几口便要回去了。”
环儿亦搭话道:“奴婢可是用心做来了的。”说着还替她添上了些茶,好教她慢慢再吃些。
兀颜叶指了指身后的天道:“回滇池,父王,病重。”
邵芷兰沉思半晌,道:“替我问尊父安。”
兀颜叶应了一声,忽转对环儿伸手道:“梅花饼。”
闻言邵芷兰方才低落的心绪散了几分,笑道:“回回来这用膳,梅花饼总是不能忘的,我怎的就觉不出它有那般好吃。”
兀颜叶用罢了点心,便拉起邵芷兰进离间,指了指书桌道:“写。”
邵芷兰虽不知她要她写什么,但仍唤了环儿进来研磨,才叫了声,便被她拦住了,“我来。”
说着便执起那一方墨在砚台上来回磨了起来。
邵芷兰犹犹豫豫的拿起了笔,不解的问道:“阿叶要看什么?”
兀颜叶只定定的指了指她,缓缓道:“你,你的名儿。”
待她工工整整在纸上写好了邵芷兰三个字,兀颜叶才露出了笑意,连连点头并挨个儿指着读道:“邵—芷—兰。”
邵芷兰不由得掩面而笑道:“读反了!是从这头起。”
兀颜叶蹙起眉,将那一方纸折起塞进怀中,冷哼道:“我知道!走了!”
“你等等——”邵芷兰一面叫住了阿叶,一面又唤来了环儿,叫她去后厨多包些梅花饼来,让兀颜叶带走。
环儿同邵芷兰一起将兀颜叶送出院后,将包裹递给了兀颜叶,二人竟不知在那处聊了些什么,许久环儿才回身来。
邵芷兰只笑着调侃道:“你竟还能和阿叶搭上话。”
环儿只笑着不则声,二人正欲回院内时,听见了身后邵芷芹的声音:“兰儿!”
邵芷兰回身望去时,只见芸儿端了高高一摞的衣料,环儿忙上前去接了一些过来。
邵芷芹忙快步上前,扯了扯她,悄声问道:“殿下可还在庆元殿?”
她闪烁了一下眼眸,回道:“不在了,许是还有公事要办的。”说着便要回房去了,邵芷芹连忙跟了上去,语气幽怨道:“今日殿下见我时,脸色不大好看,他说我穿上这件衣裳,并不好看。”
闻言邵芷兰的眸色也黯淡了下去,许是他知那是她的衣裳才会这般厌弃。
一瞬,邵芷芹便又有了笑意,“不过殿下还是有心的,叫陆大人给我买了这许多衣料来。”
邵芷兰只虚应着,也不回她的话。不一会子她忽而啜泣起来了,“兰儿,殿下……殿下他,他说他已有要娶的人,再也不能娶我的。”
邵芷兰忙给她递上了帕子,小心翼翼的探问道:“堂姐真这般喜欢简亲王?”
她哭得更厉害了些,“他说我于他有救命之恩,却都不肯娶我。”
“应是他许久未见堂姐了,忽然一见的,生疏亦是常有的。”
邵芷芹忙着哭,并未听得进这话,反问她:“你可知殿下要娶的人是谁?”
闻言她不由心下一紧,将长裙攥在手中久久不能松开。她正不知如何作答时,环儿掀了软帘进来回道:“回堂小姐,奴婢已将您的衣料同芸儿一齐整好放入柜中了。”
邵芷芹随着声音来的方向,上下打量着环儿,秋香绿的长裙套着藏蓝起花的褂子,手上戴着如意纹银镯,不由得叹道:“这环丫头是打小就侍候着你的,惯会做事,也不由得你这般疼她,穿戴都这样儿的好呢。”
见环儿笑着垂下了头,继续道:“她只比你大个两岁,你怎的也不给她寻个人家。”
未等邵芷兰有何反应,环儿先急了起来:“堂小姐作什么说这些取笑的话儿来,环儿断离不得小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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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元殿
皇后虽被禁了足,到底还是皇后的尊位还是在的,一日三餐照旧是御膳房做好了送来的。
秦嬷嬷服侍皇后用罢膳,便忙扶她坐回塌上。
“你这是作什么?本宫如今是比你都不如了?”她本想出内殿去外头透透风,却被她扶回这软塌上了。
秦嬷嬷只缓缓道:“娘娘近日着了风寒,才将将好了一些,便又要出去吹那冷风,万万不可的。”
皇后撑着额,面色疲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