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只得随意许了个人家便生了奴婢,自殿下立府邸便跟着入了王府了,小姐乃知府千金,怎知我们这些人的难处,若没几个心眼子怕是捱不到今日。”说着有些哽咽。
邵芷兰的步子放缓了些,低垂着眼眸,轻抿了抿下唇,“过去了的事,再计较起来亦没什么趣了。我是个直接的人,你再怎么想,只直说于我就是,别再在底下做什么就是了。”
二人才出宫门,进了廊道,便迎上了陆准。邵芷兰连忙欠身行礼,“见过忠勤伯。”
玉妩亦随着行了礼。
陆准持着折扇,横着在掌中敲了几下,道:“免礼了”,又瞥了一眼玉妩,“这位侍女倒瞧着有些眼生。”
邵芷兰原想躲过他的,谁知他竟迎了上来,只得硬着头皮行礼,语气不温不火道:“她是简王府的下人,今日入宫服侍皇后娘娘的,忠勤伯自然不相识。”
陆准点头轻笑着,“若是王府的人,倒是叫人放心了”,说罢许是觉得言语有失,又道:“毕竟皇后娘娘后宫事务繁杂,应省些心才是。”
“臣女会替娘娘转达大人的好意”,邵芷兰说罢,只侧开身低头行礼让道,玉妩亦退了过去,但眉头轻蹙,似在思虑着什么。
至文渊阁前,邵芷兰放下了步子,转身问道:“环儿可还好?”
玉妩笑着:“环姑娘仍在小姐的绛云轩,纵您入了宫也未有人敢驱使环姑娘。”
邵芷兰这才松了口气,语气也温和了不少:“再不出宫,便要入夜了,路要难走了。”
玉妩欣喜的连连答应着走了。
邵芷兰入了文渊阁,芙灵早已研好了墨,在椅子上置了妆花缎的锦垫,她则在一旁绣着帕子。见邵芷兰回来了,忙起身行礼。
邵芷兰扶起她,“此时又无外人在了,还作这些虚礼。”
她愣了愣后,嘴角扬起了少有的笑,“谢小姐。”
芙灵起身扶着邵芷兰坐下后,又将笔递给了她,问道:“方才那位姐姐,可是小姐时常念叨的环姑娘?”
芙灵在慈元殿只是粗使丫头,不能入殿内服侍,自是不曾有机会见到玉妩。
“她是王府里的人。”
邵芷兰一面写着一面说道。
芙灵立马会意了,跟着娘家出嫁的人才是自己的人。怪道那姑娘几次来,邵小姐都淡淡的。
邵芷兰瞥了一眼芙灵身后的帕子,笑着道:“环儿也爱绣这些,我原以为她的绣工已是顶好的,你竟比她的还强些。”
只来了这文渊阁她才有机会做这些,亦是头一回有人如此夸她,羞着收起了帕子。
同芙灵玩笑了一会子,便入夜了,又抄写了许久经书,邵芷兰觉得更乏了,眼皮子打起架来了。
就在头要沉下去时,被一只大手扶住了。
邵芷兰眼睑惺忪,瞧着眼前的人,熟悉的轮廓,墨色的眸子。懒懒的道:“殿下怎到我梦里来了。”说着抬手捏向那人冷冷的脸,含含糊糊道:“果然是做梦,没有一丝温度。”
朱允檀眉心拧起,抓开她不安分的手,轻声道:“倦了便睡会儿。”
如此熟悉的声音,邵芷兰猛的清醒了,“殿下?是真的殿下?”
“那兰儿以为?”
“臣女请殿下安。”
邵芷兰即刻起身,在案旁欠身行礼。
“起身罢。”朱允檀适才抚过她脸颊的手,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放,只得背在身后,轻蜷着。
邵芷兰缓缓抬起头,才发觉屋子里的人都不见了,只得硬着头皮探问:“殿下要查看何典籍?”
朱允檀顿了顿,道:“于滇国的史册。”
虽他非真心来寻史册看,但过些时日接见使臣,确是用得上。
“望殿下稍作等候。”
邵芷兰转身便轻轻咬住了下唇,柳眉紧锁,她誊抄的经书都是由芙灵备好的,偌大的文渊阁上何处寻一个什么于滇史册。奈何这差事已经应了下来,一面作着专心寻视的模样,一面祷告着盼芙灵归来。
“嘶——”她埋头走着走着便撞上了人,忍不住抬首揉了揉额头。
“阁里的史册都是摆在地上?”头顶传来低醇的声音。
邵芷兰轻退了一步,心虚的道:“那倒不是,臣女只是……在推算,推算那史册该是在何处”,说罢莞尔一笑欲缓解此时的奇怪气氛。
谁知才说罢,他便靠了过来,邵芷兰不由得又往后退了退,他亦紧逼了上前,此时她人已靠在了搁架上不得再退了。
难不成殿下是要……邵芷兰想着小脸上已一片绯红,轻轻合上了眸子。
“这不就是了?闭上眼如何能寻得?”
朱允檀伸手越过她的头,取下了一卷册子。
“是了是了,臣女……愚钝。”最后两个字几乎是嘟囔着说出的,着实丢了脸。
朱允檀也不知他是使了多大劲才忍住没在她闭眼亲下去的,这丫头惯会折磨人的,拿着书大刺刺的坐在了她的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