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饮,说:“在。”
“能不能到外面去听我讲话?”方徽恒说。
他估计怕陆青折对自己有偏见,讲完强调了下不是自己的事情,但很重要。
没什么不能的,陆青折走到场馆外面去。往里面望的话,他依旧能看到方饮和其余人斗嘴,刚才害羞了,脸上那抹红晕和天边的赤色云霞一样。
傍晚日光渐渐黯淡,月亮已经悬在天边。
方徽恒这人坑过方饮不少回,脸皮够和城墙拐角媲美了。可这回,他说起话来真有种为难的感觉,
他唉声叹气:“之前看方饮身体不好,我不敢说,怕刺激到他。现在他出院了,我又不愿意和他说了,手头这件事没办法。”
“他nainai去年摔了一跤,情况很不好。老人年纪那么大了,摔跤动手术是要命的事情,再加上老年痴呆,就是在医院耗时间。之前她有过感染,被建议插胃管,方饮不忍心,说让人开开心心走完这段路比较好。”
他以为陆青折不知道,和人叙述着。最近方饮开刀住院,没去nainai的病房看过。nainai瞧上去稳定,事实上是看一眼少一眼了,没情况是好,有了情况就是急转直下。
陆青折差不多明白方徽恒要说什么了,nainai这几天状态不好,方徽恒难以向方饮开口直说,便过来询问他的意见,让他去旁敲侧击。
他问:“nainai现在怎么样?”
方徽恒道:“医生说这段路大概快走完了。”
这结果并不让人意外,但足够让人叹息。陆青折晃了晃神,早晚的事情,是早是晚都会发生,以想得到想不到的形式出现,注定无法避免一场失魂落魄。
方饮肯定心里有底,在nainai摔跤出事的当晚,他独自在病房外待了整整一晚上,错过了第二天的毕业典礼。
然而还是没法提,陆青折快速地想了下要怎么说,无论哪种,冲击力都太大了。
方徽恒说:“我不会处理,和他肯定搞不好,只能拖着。见着你,计划着到时候实在不行了,再来麻烦你。眼瞧着拖到他出院了,我想了大半天措辞,还是没办法和他提。”
陆青折的手在发麻,他用力地捏了捏手机,直到指节完全压不下去了。钝痛遮盖掉了其余感觉,令他清醒了点,接收着电话那端传达来的信息。
讲了那么多,方徽恒依旧担忧。愁来愁去,他开始愁着万一陆青折搞砸了怎么办,对方饮的刺激更深。陆青折说自己尽力,让方徽恒不要太冲动。
方徽恒苦笑:“我不冲动,他nainai着急啊。再不和他聊明白,他nainai能见着他最后一面么?可你千万别太直白啊,nainai以前对他不错,猛地给他一下子,他会受不了。”
陆青折道:“我清楚的。”
亲人的离去能给人造成多大的伤害,陆青折是再清楚不过了。
他接到电话以为是整蛊游戏,再被邻居敲开了门。路边的车牌是熟悉的号码,车子却面目全非,里面的人也同样是自己不认识的模样。
那时候他吐了,也哭了,有很长一段时间陷在里面,一遍遍地做重复的梦——情不自禁地冲到自己父母身边,父母是黑色的,整个画面随之变成空洞孤寂的黑色,把他困在其中。
察觉到陆青折许久没回来,方饮好奇地走过去,不轻不重地拍了下陆青折的背。
他说:“今天收工啦,我想帮忙搬两把塑料椅子,大家不让我搬,我在他们眼里似乎动动手就得伤口流血。”
细心注意到陆青折的脸色不太好,他晃了晃陆青折的胳膊:“陆学长,怎么了?”
他看着同学成群结队踩过的Cao场,Cao场上的黄昏,黄昏的光洒在两人身上,给他们蒙上一层光,像是有温度的无形婚纱。
方饮道:“要是能穿越到八十岁就好了。”
陆青折说:“为什么?”
方饮笑嘻嘻的:“确定下我是不是陪了你很久很久,再问问我是不是今天向你求过婚。刚才有一瞬间,好想给你戴戒指啊。”
“别穿越了,回不来怎么办?”陆青折揉了揉他的脑袋,“我还想对你好很久很久。”
风把方饮的头发吹起来了一些,他左顾右盼,拉起了陆青折的手,低头在人手背上快速地吻了吻,随即又松开。
少年的爱纯粹炽烈,仿佛夏日的雨浇不灭的那抹热意。现在热意燃烧在方饮的眼底,如清澈溪泉下跳动的火苗。
他正要说些话,手机上来了电话,打开来见着是自己爸爸的来电。方徽恒难得言简意赅,说自己正在去医院,让他也马上过去。
方饮一时没意识到这句话代表了什么,挂完电话怔了片刻,一头雾水地盯着陆青折。
周围人来人往,陆青折在旁边听完方徽恒的话,牵起方饮一直没有放下,领着方饮往校外走。
他说:“戒指暂且赊着,我默认自己已经戴上了。”
乍听是要方饮给自己保证作为底气,实则恰恰相反。方饮不知所措地被他牵着,感觉有人注意到了他们,甚至在拍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