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日。那时不懂事,在外头惹了祸,回家险些被父亲打折腿,是魏氏赶来替他挨了一下,哭着求情,他才逃过一劫。还有其他大大小小诸事不提,等他大了些,魏氏也远嫁了国公府。
此次一别,便再难相见。
还记得魏氏出嫁前,虽舍不得家里也抱着他哭过几回但她始终是欢喜的。
只要阿姊在国公府过得好便足够了,那时他是这样想的。
直到春来秋去,花开花谢,一封书信将魏氏病逝的消息送到了他手里。
许文茵在一旁看着,知他是想起了魏氏。魏氏去得早,她的记忆里始终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有关魏氏,她听大姐说起过许多,却极少见父亲提起。眼下这桩事,怎么又牵扯到了魏氏呢。
“茵姐儿,这件事,你莫要再想了。你父亲这般做,定是有他的缘由。他总是不会……”他总是不会害你的,魏老爷却没说得出口,他道:“既回来了,过几日便去给你母亲上柱香吧。”死后想葬在自己的故乡,是魏氏最后的遗愿。
许文茵见他不欲再说,便道:“大姐姐说母亲生前便一直想回家看看,却碍于路途遥远,后又因为我落下病根。母亲如今回来了,文茵自该去为母亲上柱香,愿母亲在极乐世界过得无忧无虑。”
魏老爷闻言,两眼一红,良久,才哑着嗓子道:“姐姐知道了,一定很欢喜。”他抬眼看了看许文茵,露出点笑容来:“茵姐儿,在舅舅这儿住到过完年再回京也不迟,你父亲那边舅舅写信同他说。好孩子,去罢。”
许文茵不置可否,站起来行过礼,冉冉退了出去。
待许文茵走后,书房内又恢复了寂静。从半掩的窗棂中溜进来一缕风,将烛台的火苗吹得颤了颤。魏老爷垂下眸子,只见案上摊开的宣纸上大大的写了一个“危”字。
这厢许文茵回房,遣退了一干丫头,拿了笺纸来写信,等她将笔一放,唤了芍药进来将折好的信塞进她手里:“找个时间出去交给连七。”
魏老爷不愿说,但许文茵何其聪明,她心中哪有想不到的。
父亲知道自己南下会遇袭却仍放她出门,随行的护卫也不过寥寥十几的家丁。她方才刻意不提空谷映月只不过是想探探舅舅知道多少,没想到,空谷映月根本就不重要。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怪道舅舅要留她下来。
许文茵腿一软,不及防险些摔到地上,她扒住椅子扶手摇摇晃晃地坐了回去。
她想了那样久,却没想到,会是这般结论。
父亲,竟是打算弃了她。
☆、亲事
这一觉,许文茵睡得极不安稳。
她梦见了生母魏氏。
梦里她牵着魏氏的手,出神地盯着回廊下挂着的鸟笼。
那是那年冬天,南边商队进京,大姐姐瞧着讨喜便指了丫头买回来的鹦鹉。
魏氏瞧她盯个不停,便低下头问她可是想讨了那只鹦鹉来养着。她却摇头喃喃问道,那鹦鹉是不是想回家?
她记得那时魏氏的表情瞬时变得有些落寞,却仍是摸着她的头道:那便送它回家吧。
她们一起将那只鹦鹉放走了。
之后她却无意间听见管鸟的小丫头说,这般严冬,那鹦鹉在外头是活不了的。
原来是自己害了它。
她捂着被子哭了一宿,魏氏紧抱着她,垂下头也落了泪。她那时以为魏氏是在为那鸟儿伤心难过,现在才知,她是在为自己哀伤。
许文茵呆呆立在相拥而泣的母女二人面前,只觉得胸口一阵绞痛,眼前画面漩涡一般被打撒,视野天旋地转,她扑通一下满头冷汗地惊坐起来。
“娘子醒了?”外头传来芍药的声音。
许文茵心脏砰砰直跳,胸口上下起伏着,双眼放空愣了好一会儿,才哑着声音开口:“进来伺候罢。”她咽了口唾沫,好一会儿才又道:“一会儿去同舅母请安。”
请安时,只有魏子兰没来,来回的人说是昨日不慎吹了风,今日有些发热。高氏便指自己的丫头拿她的对牌去请大夫。
魏成影往常会留在高氏处用了早膳再走,今日他见了许文茵,像见了什么洪水猛兽,脚一蹦往后退开数步,离得老远,请完安也不寒暄几句,任高氏的眼色如何,脚底抹油般地溜了出去。
许文茵心里想着事,并没注意到堂中异样的空气。
用完膳后她便向高氏请示,高氏也一口答应下来,“茵姐儿不提,舅母也要提的,茵姐儿还拿舅母当外人呢,一会儿我让人备了车,只管去便是。”
许文茵还没说什么,旁边魏子嫣瞅了眼许文茵的脸色,冲高氏道:“阿娘,我也想去给姑姑上柱香。”魏氏去得早,高氏都不曾见过,更别说魏子嫣了。
一向大大咧咧的魏子嫣能说出这番话,高氏顿时笑眯了眼,倍感欣慰。也不等许文茵开口,“嫣姐儿如今倒是懂事了,那你们一同去吧。”
许文茵知道魏子嫣说上香只是借口,大抵是在想昨日花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