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参羹汤清和一笑:“无妨,孙儿今日也省得去武场训练了。”
刘清洵昨日回宫,今日顺理与德妃一同来给太后请安。
正赶上将要入冬,太后恐小佛楼里的佛经受chao,命人将那些个“宝贝”都好生裹起移至藏书阁。
刘清洵左右也是无事,为免下人们粗手粗脚地损了佛经,无端惹得太后心恼,且他虽出身矜贵,却素来也不是个架子大的主儿,便跟着一同去捯饬起来。
男人轻易一句话便逗乐了老祖宗,只见太后哧笑出声,摇头嗔怪了句:“你这孩子!”
却也掩不住满眼的宠溺。
姜柠观望着那厢祖孙二人的你来我往,方才惊觉:
为何刘清洵随口举荐了句,便能让太后亲下懿旨遣自己随行。
为何,今日又莫名召自己入宫……
她心里猛然萌生了些不着边际的想法,那想法似食人的花骨,刚一滋生,便令姜柠冷汗直流。
“这寻常家的千金闺秀大多都Jing于琴棋书画,可祈福大典之际姜姑娘于殿前对佛像的一番论述,却着实叫人印象不浅,就连老祖宗头前儿也还念叨了几句。”德妃蓦然将话头儿转向了姜柠,瞬即众人纷纷朝她望了过去。
“今儿个正巧得空,便唤你来闲聊几句,不必紧张。”大概是怕姜柠拘谨,她凤眸含笑地轻声宽慰了句。
姜柠还没等开口作答,便见太后盯视着她,而后幽幽地问了一句:“你懂佛?”
话虽问得直接,语气倒并无甚波动,叫人全然瞧不出息怒。
“回老祖宗的话,臣女对佛学并不Jing懂。”姜柠笑靥浅浅,先是作答地规规矩矩,末了,又云淡风轻地添了句:
“也不信。”她语调轻柔,却简短有力。
此话一出,殿内众人瞬即倒吸了口凉气,同时也将刘清洵的注意吸引了过来。
他侧头睇视了眼对面的小姑娘,微微眯了眯眸,始终一言未发,似乎像是在等着她的下文。
而这厢,饶是德妃也未曾料到那丫头如此胆大,竟敢直言不信佛祖。
这天下谁人不知,老祖宗是最喜佛之人。
“哦?”并未有预料中的震怒,太后竟出奇地仅是质疑了声,继而又接连抛了两个问句出来:“既不Jing懂,你又是如何将那佛像坐位坦述出个像模像样?”
依旧是喜怒不形于色,深不可测。
“回老祖宗的话,臣女虽不信佛,家父家母却喜礼佛,因而自幼逢年过节之际便常携臣女往京中寺庙烧香祈福,以求河清海晏,万事顺遂。”
太后将脱下的甲套重又套上,伺了姜柠一眼,又问:“你既不信佛,又为何布施?”
姜柠微讶,没料想太后竟早已摸了自己的底,连往日布施这等子小事都拿捏地一清二楚。
深喘了口气,唇角轻扬,“关于布施……”说到这儿,姜柠又笑了一下,“佛家确实有言‘行善积德,福有攸归’,可臣女布施,并非意欲成为‘功德无量’之人。”
“那是为何?”德妃愈加不解,疑声问道。
“京中名门望族子弟,有志在朝野者,驰骋边疆者,有人爱锦衣玉露,也有人喜古玩文墨。大家各有所好,无可厚非。而布施救济,亦不过是臣女茶余饭后之所好。况且,”话头稍顿了顿,姜柠迎上众人目光,坦言道:“臣女在吃饱穿暖后所周济之人,决不会因臣女某日所施下的一碗粥而免于穷苦病痛的折磨。”
殿内忽然变得极静。
唯有端坐于一方的小姑娘在细声软语,谈吐从容:“因此,佛家所言之“功、德、善”,并不适用于万事万物。”
德妃听闻这话,又是一惊,忙转首去瞧太后的脸色。内心里忖度着:这丫头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这么说,你认为,佛家是错的?”太后凤眉单挑,鎏金甲套轻转于指尖,威严自持。
众人闻言,心里皆是一颤,生怕那直言快语的姐儿一个不经意便惹了老祖宗的怒气出来。
反倒是静坐于侧的刘清洵,丝毫不见惊异之意,只慢条斯理地执盖刮茶,浅呷了两口,
若细瞧也不难发现,男人唇畔间微微勾起的弧度。
姜柠细眉弯弯,桃眸含笑如汪着两团清亮的水沃,“佛家所言固然没错,但依臣女拙见,佛祖无法拯救世人。佛经所能渡化的是心中有佛之人,而对于这普天之下更多的黎民百姓来说,”
言及此,她只不卑不亢道了六个字:
“圣君更胜于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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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云朗风清。
“殿下此行可还一切顺利?”
自慈宁宫出来,姜柠本以为刘清洵会往自己行宫去,没成想他竟与自己一道往宫门口走。
为了不让两人间的气氛太过尴尬,姜柠只好率先出口打破僵局。
“算顺利。”他淡淡一笑,回了三个字。
刘清洵不比唐忱,唐忱虽性情寡淡,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