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人才知,未来储君何其喜怒无常。
“那女子,是何身份?”半晌,刘清寅缓沉了口气,眸底浑浊,摩挲了几下胡茬,指腹轻捻着残留的墨痕,眯眼问道。
近侍忙回道:“回殿下,属下已派人查清,此女乃盐铁总司姜劲梧之女。”话头一转,后又道:“似乎与九殿下关系匪浅。”
刘清寅听闻此言,情绪一反常态地没有太大波动,只浅嗤了声,不轻不重地扔了两个字出来:“做掉。”
蒙面近侍似是大松一口气,连忙应下,正欲领命而去,却忽然又被身后之人唤住了脚步。
但闻其声色平静,仿若道了句家常那般淡声道:“若此番再失手,本王会亲自派人送你们一同去乱葬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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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观茶庄位坐汤庭谷东岭,白雎瀑后。
入夜,青月敷了暗昧的薄银,衬着婆娑,一尘不染地剥蚀着秋夜的纹路。云雾团簇,偏遮出几分妩媚的冷色,在引诱。
姜柠在这份冷色下,缓打了个颤栗。
因着谷中地势不平,高低错落,她只得于谷外下了轿辇,步行进谷。绕过白雎瀑,是一整片望不着边儿的格桑花田,大观茶庄便被蕴封在此处。
姜柠进了茶庄里,半倚靠在侧柏下,曼妙纤窈的身量微微弯着。她双手背在身后,削纤指尖儿轻缓地敲打着树干,瞭望着面前那片格桑花,幽幽出神儿。
或者说是在忖量。
来时走得急,心里又只顾着寻思陆绍人那俩人的喜事儿,一时没顾得上细想。这会儿空下来细琢磨几下,实在有些奇怪。
姜柠不傻,而且是个剔透玲珑的姑娘。她很心细,尤其对于琢磨不透的事,一定会在心里反复掂量。就拿此刻这件事来说,不论她如何掂量来揣摩去,都觉得不太对劲儿。
她不清楚刘清洵忽然邀自己来这里所为何事,但在姜柠看来,他二人的交情还并没有到这样深的程度。
更何况刘清洵素来是个情礼兼到的人,退一步讲,就算他真的有事,也不太可能会让她独自来到这样略显偏僻的地方。
再者,也是最重要的,姜柠已在这里等了他近三炷香的功夫,却始终不见他人影,这不像是他的作为。
直觉告诉她,邀她来这大观茶庄的,应该另有其人。
思及此处,姜柠心中隐隐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田间高草轻晃,抬眸瞅了眼繁乱的星相,柳眉微动,轻蹙秋波。
进来那会子天色尚残留了几分亮,她还能摸索着路探进来,此时已入沉夜,周遭皆是茫茫的格桑花田,压根寻不着南北,方向大乱。
而刘清洵,仍未到来。
她的感觉更加不妙,瞬即警觉起来。
这汤庭谷呈Yin阳两级之形,其中小道岔路很是密绕,跑是跑不了的。强行稳下心头的慌意,姜柠开始迅速聚目凝神,努力辨识起四下能否有暂时避身的躲藏点。
眸色流转间,她渐渐在挪动步子,猫下盈瘦细软的腰肢,试图悄声隐匿在格桑花的田海里。
徒然,姜柠似是听到身后传了道细微的动静来,唬得她身形猛然一顿,都记不得要直起腰,整个人像是被谁点了xue般定在了原地。
“……谁??!?”她娇唇轻打着颤儿,惊怵地下意识脱口而问:“是…九殿下……吗?”
格桑峥嵘,草叶枯荣,飞雁低伏后盘旋,蛙声潺潺而溜入风。万物皆有声色,若有心赏景,也该是别样好风光。
然姜柠此刻却全然顾不得。
身后并未有人回应她,继而只觉眼前一晃,蓦然落了道黑影在面前,生生惊得她低呼一声,玉背早已溢了层腻汗漫遍。
瞧那黑道倒也不急,只慢慢地抬手抽了腰侧匕首出来,在姜柠面前随手比划了两下,仍未发一语。那匕首铮亮如霜,晃得她眼前一闪,寒意仄人,登时瞳仁收缩,本能地往后退了数步,而那黑影亦跟了数步上来。
这样般情景,姜柠若再不知自己遭了贼人暗算,那可真是十足的痴傻了。
“小女子与这位侠士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不知您受何人指使,也好叫小女子死得明白。”她紧紧攥着两侧裙衫,深吸了口气,撑着胆子哆嗦道。
姜柠总有一点异于常人,她每每愈发紧张之时,头脑愈灵活得紧。
在那黑影白刃出鞘之际,她已在脑中将近日接触之人飞快地一一过了个遍儿,未果,并没有得罪过谁。遂再往前过,除中秋那日之外,就数在「郸水舫」里奚落过李氏等人。
姜柠深知,李氏等人虽势利,却到底也是闺中之秀,没那个胆量物色到此等武艺高强之人来行谋杀之事,也不至于。思来想去,唯有中秋那晚行刺刘清洵之人心有不甘,欲要斩草除根罢了。
“横竖是死,你无须知晓太多。”那黑影像是志在必得,反倒真出声搭了她的话茬。
姜柠一喜,知此时后退无用,逃跑更是徒劳,索性压着内心恐慌,动之以情柔声道:“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