襦的宁康满脸笑靥,身后还跟了高高瘦瘦的青衫少年郎。
“参见九皇子殿下,郡主殿下。”众人见到来者,纷纷起身过了礼节。
“沣哥哥,我与你一同坐可好?”宁康并不理平辈人的行礼,也依旧不记得要向长辈问候,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径直奔着唐忱而来,脸蛋儿上不加掩饰地洋溢着喜悦与爱慕之意。
反倒那青衫少年是个极稳重有礼的,他微微颔首,算是受过礼。而后眯眼一扫,越过众人定目在唐忱身上。挑了挑一侧眼皮,不动声色地提步走了过去。
在座众人被宁康这番举动搞得有些懵,待缓过神儿来,不少倾慕唐忱又羞于言表的千金小姐们,都有些坐不太住,暗暗不忿于心底。
原来传言不假,这宁康郡主与少将军的关系果真不同寻常。
唐忱只是神色淡淡,甚至连眉头也没有蹙一下,仿佛不管宁康如何折腾,在他这里也激不起任何一丝波澜。
“不好。”
他看都未看她一眼,干脆利落地直接拒绝,但丝毫不带犹豫。
宁康从不在意他的冷声冷色,伸手勾扯着他的衣袖:“为什么呀?这里我谁都不认识,只识得沣哥哥你。”说完,朝他娇然一笑,又不轻不重地加了句:
“毕竟宁康是因为沣哥哥,才从千里之外跟来的。”
这话乍一听,像是普通女儿家的撒娇,可在旁的人看来,难免多少会让人误以为唐忱始乱终弃。
唐家二老很尴尬,姜氏夫妇也跟着尴尬。只是尽管宁康自小生长在边关封地,身份终究贵为郡主,况是八王爷为国捐躯,其女也算功臣之后,几人虽面色不愈,也不好说些什么。
唐忱掀了掀眼皮,却并未将目光落在宁康身上,而是微微瞥过,看向站于她身后的青衫少年,眉梢微动,暗递了个眼色于他,“因为殿下要坐正座。”
青衫少年,名为刘淸洵。
刘淸洵自然瞧见了唐忱的眼色,先是“哦”了一声,却又偏假装不懂他的深意,温润有礼道:“无妨,今日是少将军的洗尘宴,自然是少将军为上。”
唐忱似是早便料到他会这样说,只扯了下唇,淡淡道:“一码归一码,规矩不能坏。”
刘淸洵闻言,亦移眸望向他,两人就这般对视起来。目光较量间,空气都跟着沉了几分,可又并不像是剑拔弩张的情形。
宁康愣愣地看着他二人你来我往,实在看不出是何情况,一时也不敢多言语。只好咬了咬唇,眼里闪烁了几丝不甘,终是哑言闭上了嘴。
“那位便是当今德妃娘娘之子,九皇子殿下吧? ”宴席未开,离了远处的莺莺燕燕们百无聊赖之际,又凑了一块儿说道起来。
李家少爷悄摸瞅了两眼,嘘声道:“可轻些声罢,那位爷素来冷血无情,动辄六亲不认,尔等可要小心说话!”
“我看不然,头年里北边儿淹了数个县,多亏九皇子殿下治理有方,这才及时止损。圣上对其大嘉赞赏,便是东宫里头那位——”
“何来这般多话!”王家公子正说得起劲儿,徒然便被自家父亲厉声呵斥。
再瞧众人,个个当没听到般各顾各的。倒也不奇怪,天家之事一向难料,但凡涉及了敏感话头上,自然率先明哲保身。
“方才谢过殿下。”唐忱经过那位九皇子身侧,略微压低了声音,谢他刚才配合自己演得一出小戏。
刘淸洵勾唇一笑,风度翩翩,“举手之劳。”
聪明人之间,一个眼神就够了。而他一向赏识聪明人,比如唐忱。
就在这时,席间蓦然传出阵阵异样地sao动,众人循声望去——
……
“姜柠见过大将军,见过夫人。”
姜柠几乎是在万众瞩目的注视下,不紧不慢地挪着莲步至唐家二老面前,施施然屈身行了一礼,巧笑嫣嫣。
愕然见到离家出走之人忽又现身,几人俱是惊愣了番。
原本姜柠究竟到底能否参宴,连姜氏夫妇心里也拿不准,因此来前儿,几个人已商量好如果到最后她仍未到场,该如何向皇帝解释。
到底是经历过大场面的,唐岱霖率先回过神来。见眼前儿的丫头这般谦逊稳重,又一想是自家儿子先负了人家,不免声音都柔和了许多:“起来吧。”
姜柠缓缓直起身子,唐母忍不住在一旁细细打量起面前这姑娘。
她今日穿得并不似其他富贵千金那般,长裙曳地的隆重。不浮夸,亦不矫柔。
一袭荼白竖领斜襟长衫,外罩靛青满绣薄纱立领披风,雪银盘扣,广袖轻拢,掩不住丰肌秀骨的窈窕身量,曼妙绰约。
唐母直愣愣地瞧着,心底踌躇不定。这丫头通身娉婷袅娜的劲儿,落在耳边的柔嗓儿,总给她没由来的熟悉感。
应该是在哪儿见过。
姜氏夫妇见自己女儿赶在开宴前一刻钟到,一颗心将要落下,却在听闻她下一刻冷不防道出的话时,落了半截的心重又提回了嗓子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