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书都是洋文的,赵戎看不懂,一切都要从头开始。他将服装厂留下的书拿回家,问阿蒙学了几个洋文了,可否看得懂。阿蒙说有些难,可以去问玛丽和珍珠。
玛丽和珍珠是教会学校的修女,会说蹩脚的中文,认识那几本泛黄的书本上的洋文,说可以帮上忙,但是也说了忙不能白帮。
大川嘴角一咧,笑道:“圣母玛利亚也要钱啊。”
徐露那边此时已经与赵戎有联系了,赵戎看了那几处破旧的服装厂,和大川说,想要将服装厂买下来,但是不能以他自己的名义买下来,得让徐露从中帮忙以徐家的名义去买。
“大川哥,我打算带着阿蒙走。”
大川将报纸揉成团扔到他头上:“走走走,你走哪儿去,现在日子刚好起来,你又要作天作地……”
“我想去草场,草场有洋人留下的服装厂,现在在陈家手里,我想去包下来,做衣裳,然后再运到月岭城卖,草场原料便宜,成本低。”
赵戎语气沉着,他没有异想天开,他是在认真的准备。
“包下来得要多少钱?你现在有多少钱?”大川像是来了兴趣,眯着眼睛看他,想知道赵戎到底有多少打算。
“一座厂房,全包下来要给陈家两万钱,我只有六千,我手头的衣裳卖了可以结下来八百,徐小姐那边还欠我一千多,加起来不到八千。”
“那你包个屁的厂呢!一半都没有!”
“大川哥,我是来叫你和我一起去的,我们一人出一半,赚的钱平分。”
“大华知道了,你要怎么办?”
“悄悄地,不让人发现。草场位置较偏僻,只要没人去说,便不会有人发现。”
大华服装厂是月岭最大的服装厂在政府里面有人,当然不会允许有人随意开设服装厂。
大川烟斗在桌上敲了敲,笑道:“没兴趣,咱就想和云宝一起,过个稳稳当当的日子。”
“你刚刚也说了,这世道,乱得很,就算是那些个有钱有势的,说不定下一秒便成了乞儿阶下囚。那我们呢,落魄了,我们说不定连他们都不如。大川哥,多赚点钱,总不会有坏……”
赵戎有些激动,音调也渐渐高了起来,大川警惕地看了眼四周,忙去捂他的嘴。
“你小声点儿!行,那我问你,你知道那些人怎么不包厂?还以为自己捡了便宜呢……你怎么保证一定能赚钱?万一赔得血本无归怎么办?阿蒙不用吃饭了?还是云宝不用吃饭了?”
“大川哥,我什么都没有。”赵戎舔了舔嘴唇,接着说,“大川哥,我不会强迫你如何。可是说到底,真正血本无归的也只有我。苦力活都我来做,亏了算我的,赚了平分。”
大川在月岭城这么些年,赵戎不确定他到底赚了多少钱,但绝不可能只有这么一点。他想和大川合作,一来是只有大川他才放心,二来是大川脑子灵活、渠道多。
“我再考虑考虑……”
“我今天就是来问你的,你若是不愿意,我便会和徐小姐合作。”
“你个小王八蛋……”大川苦笑着骂了他一句:“你赵戎吃过苦还想做人上人,你可知道我们这种人要往上爬,须得抽筋断骨扒皮,即使这样,爬上去的几率也只有不到五成。好不容易从快要饿死,到现在这样勉强吃个饱,你可真舍得……”
“大川哥,我已经下定决心了。”
“行,”窗外柳絮溜进了茶楼,大川望着河边随风飘曳的柳条,陷入沉思,想了一会儿,又说:“不过咱们得立些规矩。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都得我来定。”
第十七章?
月岭城是个港口城,最初开埠那一批里,就属月岭城里头的人做生意最绝,出了名的老jian巨猾、心思毒辣。
其他地儿的人一提到月岭城,都在心底暗暗骂人——月岭城那些个做生意的,都是夺泥燕口,无中觅有。
因挨着港口,做生意的人多,黑社会也多,还有那巡捕房的督查警官,这一带的军阀,牛鬼蛇神,混作一窝。
又因着也没哪方独大,去独占这一亩三分地,各方在月岭城形成微妙的平衡。你做你的,我做我的,互不干扰即可。是否暗地里觊觎他人手中的东西,这得问他们,一般人便不得而知了。
陈向东是个牛人,报社记者开始,倒插门后占了他太太莫家的家产,脸也不红,等太太自缢后又娶了十几房姨太太,里边儿还有些是只有十三四岁的小姑娘。
他每次应酬都会拿自己那死了的太太说事儿,常人只当他太过思念以至于到现在都未娶正房,谁能想到逼死太太的就是陈向东自己。
如今为了做月岭市的商会会长,陈向东竟然打算将自己儿子送到那胖司令的床上去。商会里凡是知道这事儿的人,都恨不得一人一口唾沫星子淹死他。
陈向东这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还在外头打着爱妻护子的名头骗取以前莫老先生好友的信任,脸皮厚到令人发指。
胖司令名叫秦海成,是秦三元的胞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