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裂为两堆木屑。
张崇观手一招,唤回拂尘,缓步转身踏上台阶,合上眼皮的同时,长叹口气。
仙府其余长老忙围上来,劝慰道:“掌门切莫太过悲伤,生死有命,苍天既定。”
张崇观回望已经熄灭的灵灯,那盏曾经代表小弟子的灵灯,眼眸中余光闪烁,藏着些不可于当下言说的意味,却扑朔迷离,叫与他相熟千年的同门都无法猜透。
他甩袖飞离丹心台,只再留了句话:“这俩孩子在风火堂内的位子,都留着吧。”
众长老彼此顾盼,摸不着头脑的同时,应道:“遵命。”
下仙界,竹海。
一白一青的身影同时落地。
数日如隔年,叶棐环顾左右,微笑道:“回来了。”
黎钧敏感,立即问道:“你不喜欢神穹。”
叶棐随意寻了处石头,坐下,拍拍衣裙一角:“也不是,更熟悉这里罢了。”
黎钧:“来日方长,迟早能熟悉的。”
叶棐盯着他认真的神情看了许久,扑哧一笑:“也对,来日,方长。”
黎钧凑到他身边坐下:“不去丹心台看看?”
叶棐偏头:“不去。”
黎钧:“真不去?”
叶棐挽起他胳膊,难得主动黏人:“陪我在这坐会儿。”
云影飘忽,月上枝头。
叶棐起身,忽拉着黎钧又换了处地方,坐到竹舍屋顶上去了。
他摇身一变,换回本体的模样,靠在黎钧身边。
“想问你一件事。”
黎钧:“你问。”
叶棐低下头,看那根本不存在的长箫:“那次你寻我时,就在屋顶,吹的到底是什么曲子?”
黎钧轻轻一笑,不知从何处召出那杆长箫,晃了晃:“这个?”
叶棐夺过来,试着吹了两下,点头道:“曲子名是……”
黎钧笑意聚于两只眼睛中,看着身旁的人:“没有名字。”
“没有?”
“我只是想吹给你听,就像我母神当然,吹给我父神听一样。”
叶棐沉默,握着长箫的手紧了三分,抬头时,笑容依旧:“我想学。”
黎钧把他轻轻搂在怀里,举着他胳膊,先摆正了姿势,语气轻松:“不难,不过怕是要你吃点苦头。”
“这样?”
他吹了一口,沙哑的箫声逸出端口。
“傻,不是吹火。”
黎钧听罢,哭笑不得,一下一下教着,四只手按在那一柄长箫上,一点一点纠正。
夜风吹拂竹海万千叶子,沙沙作响,伴着断断续续的箫声,落于两人心中。
黎钧教得很认真,仿佛手中不是一柄箫,而是神穹之上那把意外属于他的大梦剑。
数万年,他没有如此沉醉于那么一件事,简单而宁静,恍若镜湖在正午日下折射的第一缕白光,就这么沉入了湖底。
源于何,终于何。
夜快要过去,黎钧听着叶棐仍然不着调的箫声,善良地收回了长箫。
他抬头看了一眼天色,道:“天快亮了。”
叶棐顺着他视线,附和道:“是啊。”
夜总是暂时的。
过后便是第二天。
而白天的时间更多,更多。
他俩个跳下屋顶。
黎钧往前走了两步,困惑中,停住脚步,回头:“你不……”
话音刹然而止。
屋后,万千竹叶瞬间脱离枝干,一片片,有意识一般,飞至二人身边,包围了黎钧。
绿色缭乱,生机中蕴藏的世间最强大的毁灭力量剥裂开来,从中走出一人。
青袍肆动,散发飞扬,狭长的丹凤眼中杀意与冷意显露无疑。
是叶棐,又不是叶棐。
黎钧从未见过这种表情的叶棐。
冷静。
果断。
无情。
他好像从未认识这个人,哪怕就在片刻之前,他还与对方相拥,吹奏同一杆长箫。
黎钧站立不动,静静等着对方逼近。
叶棐淡淡道:“不能跟道君就这样返回诸天神殿了。”
黎钧双眼落在他冰冷的眸子上,许久,才发声,声音苦涩:“叶棐呢?”
叶棐背于身后的手一颤:“你不是,早猜到了?还是,不觉得我是威胁?”
他踏碎空间,完全不给对方反抗的时间,一下跃冲于黎钧身前,右手握住他脖颈,将之活活提起来:“这不过,是你,轻敌的代价。”
青袍随风而动,海水chao涌,霎时,场景转换,两人来到青崖之上。
万里无云,昏暗遍布四野,死气从海水中蒸腾而上,满目悲怆,无欢,无喜。
坚硬崎岖的黑色石面,将一青一白两道身影衬得更加显眼。
到此地,黎钧若再不能明白当日老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