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太太昨夜不知如休煎熬呢,没见眼底那些青色?现在一定是硬撑着,还提这样鸡毛蒜皮的小事来让太太烦心。
“他爱跪就让他跪着吧。”窦夫人对焦大没有多同情,要是原着里,这个死老头子也藏着这么大的一个秘密,直到宁国府被抄也没说出来,还真不值得同情。
老祖宗留下后手是为了什么,还不是想关键时刻保下儿孙的性命。前夜贾敬不想着拼自己的命也换回孙子,焦大说不定又把这个秘密带到马圈里去了。
可见也不是分得清轻重的。窦夫人难得温和的向贾蓉两个道:“老爷知道贡院出了事儿,拼了命都想着救你们回来。虽然去的是焦大,你们也不能忘了老爷的舔犊之情,日后要好生孝敬老爷。”
贾蓉两个便又重新给贾敬磕头,贾珍就觉得有些讪讪的。窦夫人也夸他一句:“我跟老爷都出府了,贾珍能守着家中门户也辛苦了,你们也别忘了他。”
爷三个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窦夫人可不想看三个大男人在自己面前扭捏,向贾珍道:“老爷这两天劳心劳力的,你无事就上街面上走一走,打听打听宫里现在是怎么回事。”
贾珍应下出门去了,窦夫人才向贾蓉两个道:“算了,你们还是去祠堂一趟,跟焦大说,这次虽然没用上,可咱们做主子的好歹知道了,祖宗没忘了我们。让他不必自责,若觉得祖宗给儿孙留下的东西,不该让儿孙知道,只管让他把秘道填上就是。”
祠堂里的焦大听到贾蓉两个转告的话,一下子站了起来,然后又直直向着贾代化的牌位跪下:“老主子呀,奴才想差了,差点误了主子的大事。奴才这便去向太太请罪,任太太责罚。”
窦夫人责罚他做什么,打人板子的声音有什么好听的?只让焦大把他知道的事儿,一样一样都说与贾敬、贾蓉两个听。窦夫人自己列不列席都无所谓,反倒是躺着听比坐着听还省力一点儿:
宁、荣两公开府之时,天下还不是很太平,为防有仇敌乱家,不得不修了条通往东城的秘道,以期有人寻仇,可以借秘道转移家小。随着天下日渐安定繁华起来,这秘道一次也没用过,只在族长一房一代一代口口相传。
贾敬的老子贾代化在战场上胸口中了箭,身边只有焦大一个,便把宁国府的秘密都告诉了焦大,还让他好生守着秘密。等焦大带人把贾代化送回京,贾代化再也没睁开过眼睛,这秘密也就只有焦大知道了。
他本想着将秘密告诉贾敬,不想那货天天闹着要修道,焦大也跪着哭求过,可惜并没劝下,气的焦大便想绕过贾敬,直接将秘密告诉贾珍。
不想贾珍比他老子还不靠谱,贾敬只是想修道,贾珍是想把宁国府翻过来。这一个两个的,都不符合贾代化嘱咐焦大,将秘密告诉能守往宁国府之人的要求。所以这些年焦大宁可被贾珍边缘化,也不肯把秘密告诉贾珍,生怕他向那些狐朋狗友炫耀,把宁国府置于险地。
内室里高床软枕的窦夫人听完,心里也只能呵呵,这宁国府的主子奴才,一个个都挺有性格呀。
好在焦大这一次算是被窦夫人点醒了,知道自己一个做奴才的,不该评判主子的是非,把该交待出的秘密都吐了个干净:宁国府除了这条秘道,其实曾替皇帝训练过死士的,只是前代皇帝没来是及交待,便被自己的儿子上了位,训出与还没训成的人,都还养在宁国府的庄子里。
那天焦大带着去救贾蓉他们的十几个人,便是曾经训成的,是跟着贾代化一起上过战场的人物,由焦大做主悄悄安插在宁国府做护院,平日跟着巡夜。
听到这儿窦夫人都出了一身冷汗,亏得焦大除了品评主子外没有什么私心,不然宁国府还不得易主?
贾敬听完久久没说话,醒过神来站起身向焦大行了个礼:“这些年,是府里对不起你。”
焦大直接给跪下了:“奴才其实也后悔了十几年,要是奴才早早跟老爷说了这些事儿,老爷说不定就不会出家修道,珍哥儿也不会让人给引坏了。”
贾蓉见贾敬站起来时,已经跟着站了起来,听焦大说完,问道:“你说秘道之事,荣国府知道不知道?还有死士的事,外头传荣国府有军中人脉,是不是因为这个?”
焦大咧着老厚的嘴唇一笑:“哥儿不用担心,荣国公是救驾没的,也没来得及交待。跟荣国公上过战场的人,早都被国公夫人打发到庄子去了,别说找人,说不定是哪几个他们府里也都忘了。”
说到这里,焦大其实有些愤愤:“那些老哥们儿,当日说好了随主子们回府一起养老,谁知道老主子一走,国公夫人便翻了脸,直接用起她陪嫁的人。这样也好,我曾经去看过他们,也只剩下一两个了,在庄子里倒得了天年。”
最后一句话,不管是明着听的贾敬爷孙,还是暗着听的贾敬,心里都不大好受,窦夫人更觉得自己对焦大的不满,应该理解一二了——人家把你家顶梁柱从战场上背下来,算得上救命之恩了吧?虽然贾代化最后没活下来,可也得了全尸、还死在自己家里了,这在古人眼里已经十分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