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回家过年去了。
这是一个多月来,最自由,最轻松的一天。她烤干了头发,继续去找活干。
大概是在黄昏的时候,云郁终于醒了过来。他感觉屋子很明亮,窗明几净,冬日的阳光透门而去,一切看起来十分温暖祥和。他看到院子里有一排柏树,颜色青绿。他感觉又在做梦了。他躺在床上,目光安静地望着门外的风景,享受了一阵这难得的安宁。
但他意识渐渐还是清醒了。整个屋子很简陋,身下的床很硬,还有这寂静无人的院落,提醒着他自己作为一个囚徒的处境。他居然没有太大的悲伤了,可能已经接受了命运。
他听到外面咔咔咔,有磨刀的声音。
他感到腰酸背疼,闷得慌,需要活动活动筋骨,透透气。他看到床头放着一身干净的衣服。是粗布衣,但闻起来没有什么异味。他猜测那是给自己准备的,便拿过换上了。他穿上木屐,慢慢出门去,发现那声音是韩福儿弄出来的。她正在院子里,把一口大锅,倒扣在地上,用把柴刀刮锅底灰。
她换了衣服了。不知是不是刚洗过澡,看起来干净了很多。前些日子她跟自己一样脏,这会看着,脸蛋又白白净净,双颊红红的了。难得出了太阳,照得人气色也好,像朵花儿似的。
云郁问她:“你在做什么?”
她抬头看他,这大冷天,居然热的满头汗,说:“我把这个锅底的灰刮一下,不然火起的太慢了,水老是烧不开。”
云郁不懂这些,就在一旁看着她弄。
她总是兴致勃勃,充满热情,这种时候了,旁人担心掉脑袋,她倒还有心思做这些,想着吃吃喝喝,过日子。
阿福看他脸色还是不好,说:“你去屋里坐着嘛,屋里有火。”
云郁说:“闷。想透透气。”
阿福说:“那你搬个小凳子过来坐着。我看你站都要站不稳了。”
云郁听她的话,搬了个小凳子过来,看她干活。
阿福笑问他说:“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云郁摇头:“不知道。”
阿福说:“今天是正月十五呢。”
正月十五。
云郁想起来了,原来今天是好日子呢。
他低声说:“都过年了。不知道阿姐现在好不好。”
阿福听到这个话,干活的手顿时停住了。
她意识到,原来云郁一直不知道莒犁的死讯。贺兰麟身边的人竟然没有告诉他。
她有些慌乱,不知道该怎么答这句话,只尴尬地笑了笑。
云郁说:“爹娘,阿兄和弟弟都不在了,这几年,都是跟阿姐在一块过年。今年也见不到她了。”
阿福讪讪地笑,说:“她肯定跟驸马在一块呢。”
她根本不敢提莒犁的死。这个全天下尽知的消息,大概只有云郁一个人不晓得。
她转了话题,问云郁:“今天过年,你想吃什么?”
吃饭睡觉这回事,云郁已经提不起什么兴趣,只是生理本能。只要不饿死,他对吃什么都无所谓。不过这会大概是被韩福儿这吃吃喝喝的劲影响了,竟让他有点怀念起食物的滋味来。他想起了他小时候爱吃的东西。
云郁说:“想吃面片儿汤饼。”
成年之后的日子,他大多已经不知道食物是什么滋味。吃什么,都觉得无味,苦涩。食欲、□□,这些人的欲望,已经被挤压的干瘪脱水,太久太久没有想起来过了。
阿福倒是兴高采烈,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有呢!”
她下午的时候,揉了一块面,这会已经醒的差不多了。她将锅安回灶上,开始生火做饭。她用那一块羊rou煮了一锅羊rou汤,放了胡椒。院子里有种的芫荽,她择了一点芫荽,加在里头,大盆盛起来。盛了一点羊rou汤在里面,她用剩下的汤,煮了面片儿汤饼。
回到房里的时候,她看到云郁又坐在火边,一个人发呆。
不过饭菜摆上桌的时候,他还是被吸引了注意。
“吃饭吧!”
她语气明显的欣喜,显然是对这难得的一餐,充满了幸福。
阿福拉着他,往桌子前坐:“不管怎么样,过年总是要吃饭的。”
“中午没吃,现在才吃,我肚子都饿瘪了。”
云郁盯着桌上的羊rou汤,还有面片儿。汤和rou都很香,但他却没有什么胃口。阿福可不管他,拿起筷子就开吃。她这一个月饿坏了,好久没有吃着rou,一筷接一筷,呼啦啦一会儿就是一大碗下肚。云郁看她吃了好半天,才慢慢动筷子。
阿福说:“我做的好不好吃?”
他说:“好吃。”
他食量不大。阿福看他那么大一个人,只吃这么一点饭,心里就无奈得很。
吃完饭,收拾漱了口,天便已经全黑了。这样的夜里,没有灯,也没有任何事情可做。阿福用热水,给他泡了泡生了冻疮的脚,然后两人便上床睡觉。被子单薄,他们紧紧地抱在一块,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