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纯黑的瞳仁深处,微光一闪而逝。
姜锡允并没有注意到。他很自责地低下头:“我……我不是故意的。是不是很疼啊?”
刘基赫摇摇头,背过手,揉了下眼睛。
“那什么,哈哈,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回家吧。”
刘基赫沉默了一会儿,垂头做出拒绝的姿态。
刚占了人家的便宜,姜锡允不好意思再强迫他,试探性地道:“……那吃完饭再回去?”
还是摇头。
?“你到底想怎么样嘛哥?”
刘基赫紧握双拳,半晌,低声道:“不回去。”
“可是……”
“我不回去!”他提高音量,猛地扬起脸,眼眶还残余着微红,看起来脆弱又狼狈。
姜锡允的心一下子软透了:“好好好,听你的,那我们开个房间将就一夜?”
“嗯。”
姜锡允纠结了一路,不晓得该从哪儿弄钱来付房费,谁知刘基赫从后裤兜摸出信用卡,很熟练地结了帐。
刘基赫说话还是不太利落,逻辑却比前几天清晰多了,准确地领着锡允找到了房间。
进房后第一件事,他便除了鞋袜,进浴室放热水准备洗澡。
姜锡允坐在柔软的床边,呆呆望着浴室的磨砂玻璃,有些茫然。
他这是……慢慢恢复了吗?
——换做原来的基赫哥,绝不肯独自一人待在浴室这样的小空间。
姜锡允抠着身下洁白的床单,有点纠结起来。
按理说,基赫哥状态好转,应该替他高兴,可一想到对方不再那么需要他了,他又感到了一丝失落。
心底有个Yin暗的声音在诱惑:如果对方一直就这么疯下去,该有多好。
姜锡允抱住脑袋,埋头在膝盖,心想自己真是卑劣透了。
哗啦啦的水声突然停了。
他抬头望去,只见糊满水汽的磨砂玻璃晃出一片Yin影,紧接着,一只轮廓纤细的手缓缓贴近玻璃。
“姜……锡允?”微哑的男声轻轻响起,“你还在吗?”
姜锡允忙站起来,动作之大几乎带翻了床头柜。
“在,我就在外面!”他扑过去敲敲玻璃。
里面的人手指蜷缩,似乎松了口气,有点难堪地开口:“你……随便说点什么吧?”
姜锡允知道他这是又犯病了,便趴在玻璃上,天南海北地胡扯起来,示意自己一直都在。
隔着薄薄一层玻璃,刘基赫静静听着,不时“嗯”一声,半晌,浴室里终于重新响起了水声。
等他洗完,姜锡允也匆匆冲了个澡。擦着头发走出来时,他微微一愣。
只见床头一灯如豆,刘基赫靠在枕头上,蜷缩双腿,偏头望向遥远的夜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还没睡?”
刘基赫闻声转头,定定望着他,瞳仁和夜空一样乌黑深沉。
姜锡允压下内心的异样,抬腿跨上床,摸了一把他的头发。
“还挺chao的……”他叹了口气,“等等,我找吹风机帮你吹吹。”
刘基赫安静坐着,任由对方将自己的头发翻来覆去摆弄。
修长有力的手指插进柔软发丝,暧昧的洗发剂清香轻轻漾开,暖风熏得人昏昏欲睡。
姜锡允收拾好重新回到床上,意外发现刘基赫还是没睡着。他躺在被子里,安静地盯着天花板。
酒店的气氛让年轻人有些心痒,扭扭捏捏地蹭过去:“基赫哥……”
那人突然轻声开口:“我杀人了。”
姜锡允还当是自己听错了。
“姜锡允,”刘基赫从枕头上扭过脸,目光沉静,“我杀过人。”
“不止我,考试院每个人都参与了。”
“他们是一窝藏在考试院的杀人狂。”
姜锡允维持着探手关灯的姿势,僵在了原地,半晌,干笑道:“哥,你是不是最近太累了?”
刘基赫看了他一会儿,猝然出手,猛地掐住脖子将人压进了被子里,翻身骑上。
他动作快准狠,饶是姜锡允比他年轻也比他健壮,一下子都没能反应过来,被掐得呼吸困难,大脑充血,眼前一阵阵发黑。
刘基赫苍白细瘦的手指死死卡在最致命的地方,双腿夹紧,压制住对方弹动的身躯。他缓缓弯腰,凑近耳边:“这下……你信了吗?”
他的手法干脆利落,掐人脖子就像掐着一只鸡,没有丝毫怜悯,赫然是一个熟练的杀手。
姜锡允喉头咯咯作响,拼命挣扎。
手指略微放松,漏进一丝空气,他立刻剧烈地咳嗽起来。刘基赫抵在他肩窝处,低低笑了两声,笑声透出几分苦涩。
“你看,我就是这样的人。”
明明是加害者,他额上冷汗却比姜锡允更多,柔软的黑发一绺一绺贴着面孔,和他们第一天见面的时候一模一样,脆弱又易碎。
“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