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隐提手拧在他耳朵上:“别瞎说,连上帝都敢编排,不想活了?”
“大人,我们能打过夏娃吗?”伊凡仰头看向该隐,揪着他衣袖,声音软软糯糯的,十分担心。
该隐揉揉他那一脑袋的金色卷发,舔了舔嘴唇,说:“我们,弄死她。”
就算他自己弄不死夏娃,不还有以诺么。
“是不是,以诺?”
正问着,这人身上圣光之力骤然强盛,闪得他几乎睁不开眼。
“以诺?”他捂着眼睛问。
这是……一声不吭,就直接开大了?
不,似乎不是……
西蒙忽然一声惊呼:“曹,翅膀!一二三四……三十六翼!梵蒂冈的主教这么牛逼吗?”
没错,一直沉默中的以诺,身上光明力忽然喷涌而出,强烈的白光将夜晚照得亮如白昼。他脚尖从地面升起,身后徐徐展出翅膀。
“该隐,带你的人,离远些。”从圣洁的光团中传来以诺熟悉的声音。
一如既往的温柔,听进心里便觉心安。该隐轻轻嗯了一声,软绵绵的,语气里是自己都没察觉的依赖。
*
事实上,以诺现在整个人都有些混乱。
就在刚刚,卡莉化为微尘的刹那,他像是听到什么召唤一般,身上忽然涌起一股股暖流。这自体内涌出的强大力量,不同于上次被迫接受撒旦血而形成的黑暗之力,而是光明的、神圣的、纯净的,不染纤尘。
这股力量自他胸口出发,一层层洗刷并淬炼他的身体,让他越发变得通透、强盛。
恍惚间,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说:“天国宰相梅塔特隆·以诺,在逻格斯面前立誓,此次不查明真相绝不重返天堂。”
彼时,他站在天堂九层高高的水晶阶,长长的白袍拖了满地。
他面前站着的,是浅金绣衣的圣神之子弥赛亚,他身后跪着的是数百名高阶天使。
他曾在圣神之子面前宣誓,在逻格斯面前宣誓。
他破釜沉舟,舍弃天国殊荣,只为让那个瑟缩的少年重获自由和光明。
陌生而熟悉的画面在脑海中一点点回溯,以诺唇角轻扬,如春风和煦:原来,这就是自己轮回人间的原因吗……
“这是你的选择,我尊重。吾答应你,在查明一切真相的时候,便是你重返天堂之时。”
弥赛亚徐徐开口,威严的声音响彻九层天堂。话音落下的刹那,便是以诺轮回人间之时。
随着记忆回溯,以诺身体逐渐升空。他身后舒展的羽翼越发强大,几乎铺天盖地。
长长的衣摆随风摆动,飘出十几米。常伴上帝身侧,掌管天堂一切大小事务的的炽天使终于归位了。
真相水落石出之日,便是他梅塔特隆重返天堂之时!
自降落人间之后,以诺从未有过一刻,如现在这般,有着洞察天地万物的感觉。
他甚至记起该隐给他讲过的故事,一帧桢的画面,每一秒都如同再历。少时的他踏过水声与细浪,站在蜷缩的少年面前,亲手给过他一块nai酪。
他甚至看到少年眼里激荡着,名为感激的光。
也记起在漫长时间里,将少时该隐囚禁圣殿牢狱。他记起自己面对少年时的错愕,也记起看到他绝望目光之时的心悸,还有少年还他nai酪时候露出的两颗尖细小牙。
这渐渐累积起的情感,从错愕到心悸,从心悸到柔和,最终成了吞没他的洪水猛兽。
他曾无数次在少年昏睡时,揉上他的头发。像个鬼祟的偷窥狂一样,亲过他的额头,他的耳廓。
吻过他眼角未曾干涸的泪珠,也吻过他紧咬的下唇。
他一遍又一遍地唾弃过自己,也控制过自己,最终在几乎溺死的挣扎里选择了逃避与放逐。
所以,他放了该隐。
后来,便是长时间的避而不见,又在不经意中不得不见。
他受神谕,去人间指引弥赛亚。
他身居高位,站在教堂的顶端。他抿着嘴唇不苟言笑,他威名赫赫令人惧怕。
但没人知道,在一个平常的午后,他看见黑暗的Yin影处,那人背靠墙边叼着一颗青草根,眯眼望向他,目露欣赏。只是一眼,便险些令他失了理智。
他拿笔的手在颤抖,他的金字书上都是该隐的名字。
最终,他自暴自弃地落魄飞走。
所幸,这长久时间里的无疾而终和自我矛盾,终是在人间都得到了圆满。
以诺睁开双眼,额上显出亮白的羽毛纹路。他一手执笔一手托书,望向墙边站着的人,目光里是滴出水的温柔。
这熟悉的画面,仿佛又回到两千年前,该隐还是那个令他动心的该隐。只是,彼时曾匆忙逃走,此时却是为他而战。
“夏娃,你枉顾lun常,杀死亲生血脉亚伯;又颠倒黑白,折磨该隐;勾结并杀死地狱囚徒撒旦。我代天堂与神,向你问罪。夏娃,亚当之妻,你罪无可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