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
顾仪自然不能报上真名,想给自己取个有点丹鞑特色,颇具异域风韵的别致化名,她想了一会儿却想不出来,眼见面前的乌纳木疑惑起来,她脱口而出道:“我叫皮卡丘。 ”
乌纳木不以为意,口中重复道:“皮卡丘。”
顾仪郑重地点了点头。
乌纳木侧过身,决定唤她道:“皮姑娘,离上路尚有一会儿,你要不进帐来换洗衣服。”
顾仪早就想洗澡了,可不太好意思自己主动提,一听此话,立刻感激道:“多谢!烦劳乌娘子了!”她把马拴在了帐外的马桩上,进了帐篷。
乌纳木帮她盛了一大木桶的热水,带着一大一小的两个儿子出去了。
顾仪不知道她的丈夫去哪里了,可能是去打仗了,她想,因此她就没有多问。
舒舒服服地泡了一个澡,洗过头发,擦干后,她穿回了中衣和金甲,套上了方才的青蓝外袍,腰带一扎,俨然是个丹鞑 旧十胱 (jsg) 妇女了。
出门前,乌纳木嘱托她一路关照巴托耶,说这是他第一次出远门贩马。
只比她矮了一个头的巴托耶按照乌纳木的吩咐,小声地叫了她一声:“皮姐姐。”
顾仪应了下来,随巴托耶一起进了往裹城而去的马队。
马队赶路不慢,大半月间就行到了半程,在路上遇到了原本驻扎王都附近,却往南星夜逃奔的一小撮马贩,顾仪适才知道原来大幕的军队五天前就已经打到了王都城外。
攻陷丹鞑王都的进度仿佛比书中还要快了一些。
九月中的草原早已没了暑气,入夜后的温度更是凉了一大截。
马队一听说此消息也不由得加快了行程,往更南面的裹城而去。
巴托耶年轻的脸上不无担忧,“要是王都此仗真的打输了,草原上的逃兵就会变成流寇,洗劫马队了……”
因是战时,此马队中少有壮年男子,多是巴托耶一般岁数的少年和妇女。
顾仪安慰他道:“我们行得快些,早日抵达裹城,碰不上他们。”
*
王都守城的丹鞑军队确实离输不远了。
他们没想到大幕的军队来得如此之快,势如破竹般直取腹中之地。
丹鞑大军经过一轮垤城之战,折戟而归,士气大落。
王都城中,虽有大君坐镇,可膝下诸子,即便是在此危急关头,也依旧勾心斗角,妄图掩存实力,待到此战过去,大君身死之后,以图谋大位。
殊不知,大幕军中本就有熟悉王都地形的于代,又有刚刚赢过一场,补齐了人数的十万将士,此时正是求赢渴血之际,连日以来,大幕以巨箭火石攻城,日夜不休。
丹鞑马上近战了得,可守城并不是其长项,是以王都已然到了岌岌可危之时。
恰在此乱时,大君的大王子纳呼而突然死了,王都之中人心更是乱作一团。
*
“寻到哈木尔的下落了么?”萧衍一身银甲,坐于马上,问身侧的于代道。
于代眺望城门上空盘旋的黑鹰,轻摇其首,“并未。”他犹疑道,“纳呼而死了,都没能引出他来……陛下以为哈木尔真的身在王都?”
他们一路沿密林而走,往北穿过草原,虽是见到了数个烧尽的火堆,可始终没能追赶上哈木尔的身影,于代不能笃定,那踪迹就必然是哈木尔留下的。
他这几天放出去的鹰,也没有寻见其他饲鹰人的飞鹰。
萧衍再望一眼,火攻之下摇摇欲坠的王都城楼,“在于不在,城破便知。”
前方传来数声大响,两扇石门被投掷的巨石撞得轰然破碎,石块混着飞灰落地。
马声长嘶之中,刀戟霍霍而响,大幕甲盾骑兵先行,破城而入。
萧衍的面目 旧十胱 (jsg) 被火光一晃,犹有血色,他猛一夹马腹,直朝城楼而去。于代当即拍马而上,见他踏过城门废墟,策马往东而行,于代心中一惊,连忙跟上。
转过空寂的街道,哈氏旧族族徽遥遥可望,是一枚鹰首,镌刻于石门之上,只是经年风吹雨打,只余半面。此旧宅早已无人,石门之后,地上满是荒草。
“舅舅可还记得,此宅的地窖在何处?”萧衍下马回首问于代。
于代记得,宅中原有地窖存放酒酿,他小的时候还和哈木尔去偷过酒吃。
尘封的记忆倏然清晰,此宅中的一草一木,就连一块石头,于代都想了起来。
一旦想起来,他心中竟隐隐期盼,哈木尔不要如萧衍所料,藏于此宅中。
一念既起,于代脚下虽重若千钧,却也只能一步一步地走向通往地窖的入口。
四四方方的石板上已结了草苔,矮矮的几丛,碧青交错,边缘处却有半个掌印,落在灰上。
于代身形一顿,余光瞄见萧衍已是站到了他的身后。
他弯腰挪开了石块,起身凝视他道:“阿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