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是塞纳听过最简短的认罪说明。
过了好久塞纳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为什么”
“为什么?”安笑得不住颤抖,一字一顿,“为了血债血偿,我以为这是天经地义。”
“你可能还不知道吧,警官,身在这个圈子中,除了身心逐渐沉沦直至污浊不堪,有时双手还会因此沾染上鲜血。”
“大家眼中的好男人,戏剧圈中阔绰的赞助人,评审届争相献媚的仲裁者,只不过是一个为了自己的利益毫无底线的人渣,”安睁大无神的双眼看着塞纳,“你以为我是他的未婚妻吗?不,我不过是他公开展示的祭品罢了。”
“他以未婚妻名头,私底下诱骗了多少女子,又用自己的名权掩盖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罪行,这些事是不会有人告诉你的,警官,”安放低声音,“那幕布之后才不是什么光鲜靓丽的演员,只是累累白骨堆积的幻梦。”
安的手握得咯咯作响,像是想起什么格外令她愤恨的事,表情狰狞异常:“我姐姐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演员,为这个男人付出一切乃至生命,我怎么能不痛恨他,我要他也好好尝一尝爱而不得,求而无果的痛!”
“我寻求了吸血鬼的帮助,获得了我所未知的力量,达成了我的目的,而接下来还会有更多人为此而死去,”安紧握的手松开了,怒火转瞬即逝,颓然捂住脸,“我本来没想要这样的,我不知道会害死更多的人。”
安说话开始颠三倒四,塞纳知道这是她Jing神临界崩坏的征兆,没有更多时间供他细听安的辛酸。
“他给了你什么?”
“我不知道,不知道,”安如提线木偶般摇头,说着话还发出无意义的怪笑,“嘻嘻……那上面写满了,哈,我所不知道的文字,他让我交给一个仰慕诺兰的少女就可以了,我不知道会变成这样,我不知道……”
眼见最重要的证人Jing神开始瓦解,塞纳没控制住提高了声音,急急问道:“他现在在哪?”
“他被抓走了,被一个穿着黑披风的人,我记不得了,我真的记不得了……”
安已经明显出现了疯癫的症状,她所接受和践行的一切,在她早已伤痕累累的心上留下更严重的创伤,已经再也承受不住这些了。
安时哭时笑,时怒时哀,没有焦点的眼神飘忽不定,嘴唇蠕动发出无意义的叫声。
塞纳伸手似乎想要扶住安,却只是抓了一下空气慢慢垂下来,这一瞬另一双手却代替了塞纳。
以诺的手覆在安颤抖的双手上,那上面满是玻璃的割痕,烟的烧伤混杂斑斑血迹干涸在掌心。
很温暖,安怔忪地看着以诺,她已经许久没有感受过温暖带来的安宁。
还有那双蓝色的眼睛,她从未看过如此通透的眼眸,也是第一次有人这样温良地看着她。
“神不曾抛弃迷途之人,直到今日也是如此,”以诺低首,“愿神与你同在。”
这不是安慰,是祝福。
闻言安的眼角慢慢垂下来,却哭不出泪,她已经为痛苦流了太多无用的ye体,此刻甚至无法用悔恨的泪水表达感谢。
她一直想要的,只是这样简单的安慰啊。
塞纳看着两人,心绪复杂。
以诺是神父,即使脱下了神父那身衣服,也不会改变,他指引,他安抚,他祈祷,日日夜夜,一视同仁。
纵神不在,他的代言人亦永远不会抛弃这铭刻在灵魂上的职责。
塞纳和以诺并肩站在安的房间门口,以诺站得很端正,塞纳则弓起背靠在墙上。
“安是被吸血鬼威胁到Jing神崩溃这句话有多少可信度。”塞纳侧头满脸苦恼。
以诺认真思考了一下,同情道:“零。”
“啊啊啊啊啊,我应该先叫教会的人来的。”塞纳抱头,“私自调查这种案件还扯出来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我怕是要停职一辈子。”
以诺不知道塞纳对停职一事的畏惧有多少,至少听他语气并不太当回事。
“现在算是线索断了吗?”
“不完全是,不过我们可能需要重复来这之前的行动。”
半夜三更摸进鉴定中心,对一个无头的尸体做些什么,在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事了。
以诺伸手勾住塞纳口袋露出的一截绳子:“你是不打算把这个还回去了吗?”
塞纳一拍脑袋,恨不得晕过去:“神父你可提醒得太及时了。”
发现自己ID卡不见的当事人会用什么方法来处理,有待忧虑。
“等警察把她带走,我们再说其他的,”塞纳索性破罐子破摔,完全放弃思考,“让我静一静。”
以诺对此不置一词,他在想其他的事情,关于卡特神父,自己,还有……犹尼耶。
来的警官更倾向于相信这位可怜的女人因为痛失所爱神经错乱,在走廊里乱走的时候恰巧碰见同住一层的塞纳。
看过酒店登记记录,塞纳和以诺被一起带回去喝了趟茶了解情况。
离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