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绘没去打扰妇人们谈话的兴致, 她绕了一圈,碰见正从仓库搬着担架的男子,向他要了一张躺椅。
男子进屋内翻找了一会儿,还真替宋绘找到了一张我白木椅, 椅子体态修长, 下& zwnj;边儿是两弧弓, 碰碰便会憨态懒怠的晃晃。
男子帮着搬, 在路上遇见了正扶着伤员的耿平, 他和男子换了活计, 让着帮忙把人扶到能躺着休息的房间里, 而后举拿着椅子跟着宋绘走, “娘子怎么出来了?”
“日头下去了, 想晒晒太阳。”
耿平稍反应了片刻, “是我没考虑周全。”他往这方面上了两分心,多问了一句, “这医馆进进出出都是些人,吵了些, 娘子看要不要换个住的地方?”
宋绘偏头看他一眼, “我们还会在这儿待很久?”
耿平摇头,“那不是。”他们只是在这儿等分逃的叛军自投罗网,过不了多久就能收网走人了。
“那不换地方了,在这里住就好。”宋绘指了厢房门外一处空地,示意他将摇椅放下。
耿平再帮着拿了两个软垫铺在椅子上,“我们人都在前院,娘子若是有事便托人传个话,我们就来。”
宋绘笑笑,应下好。
时辰不早, 减了热度的日光铺着,宋绘坐在摇椅上,因晃眼的阳光稍有些走神。
意中人这种话确实是她讲的,当时听到,再由着庞统宣传知道的人不在少数,再怎么解释都像是推脱和借口,...这人并不好哄。
她正走着神,有人唤她。
宋绘偏头看见刚捡晒药材的少女正端着白瓷碗立在一旁,不须宋绘问,她便自己个儿解释起来,“二妹今日跟着去山里采药了,所以便由我来送药,娘子趁热喝吧。”
宋绘道谢,伸手接了。
少女俏生生立在一边看着她喝药,偶尔问上几个问题。
这个医馆在离鸡鸣寺十来里路的小村落里,附近没什么大的城镇,自也很少来外人,少女问她衣裳、问她首饰、问她胭脂,言语里全是对外面的憧憬。
宋绘没什么特别情绪,挨个答了,很有耐心。
或许是宋绘特别好说话,少女的胆子大了些,“娘子是顾大人的小妾吗?”
宋绘将喝完药的碗放回托盘,应下是。
“那...”少女有些犹豫,后莫约是另外一些个念头占了上风,她开口道:“怎么才能...”她话没问完,后面传来耿平和顾愈的说话声。
少女被吓了一跳,端拿着托盘和碗,像个兔子样跑了。
宋绘目光跟着她走了一会儿,若有所思,过了阵子,她收回目光,瞧向走出拐角的顾愈。
顾愈难得穿了黑色的袍子,暗色系的衣裳没压住他骨子里的细碎舒朗。
他按捺下心底里横冲直撞的心绪,走到宋绘跟前,揉了揉额角,尽量平稳些开口道:“用饭了没?”
宋绘站起来, 抚了抚七皱八褶的裙摆,应道:“还没。”
橙黄的夕阳从天际横过来,宋绘漂亮得像是画出来的一般,顾愈眼底情绪松了松,“一起用吧。”
宋绘安静的瞧着他片刻,应了好。
顾愈生气这事,宋绘能猜着几分事由。
以他性格,给些时间,他自己个儿也能平复好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只是...这事儿也有其他处理法子,不过就是得放下两分面子。
顾愈跨进门槛,回头看她,“想吃什么?”
宋绘收起乱七八糟小心思,“什么都好。”
顾愈目光在她腹上落了片刻,喊了耿平去问大夫。
宋绘这儿还有他两套衣裳,她服侍着顾愈给他换了,喊人帮忙打些温水给他洗盥。
小村落的大夫估计行了大半辈子医,还是头回做这种事,耿平去了一炷香才将晚饭单子列回来。
顾愈接过看了眼,让耿平去安排。
耿平应下,走时顺便将木架铜盆里的水给倒了。
七月已是盛夏,暖风往木屋里毫不客气的推涌热气,在稍有些简陋寡淡的院子里,零星长着些碧绿碧绿的野花野草,墙壁爬着藤蔓,因无人管束,整片整片的舒展。
黄灿灿的阳光斜射进屋里,前院的喧闹吵闹声像被日光一刀切了两段,这边只能听见顾愈和宋绘的交谈声。
宋绘话稍微多些,声调很软,落在耳边,好听悦耳。
她讲的东西古里古怪,不知从哪个药童哪里听来的治痔疮的方子。
银花黄芩、大生地、连翘败酱草,川芎当归地榆,数量是三钱还是四钱都记得清清楚楚。
顾愈觉得好笑,“你记这个做什么?”
宋绘神色跑了下神,轻轻回到:“无聊记着玩。”
她情绪下坠得突然,又直直白白的没个遮掩。
顾愈瞧着她,“待着无聊了?”
宋绘安静了片刻,不像往日的体贴,点头,“我不想在这儿继续待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