葱葱的春夏树,日光交杂,光影斑驳。
陆同尘那边也了然地“嗯”一声。
低沉带有磁性的声音通过听筒传过来,沈蔻嘴角忍不住勾起。
简单的对话说完,两人都没说话了。
她品味了一下心中的思绪,总觉得这种默契的沉默,倒更像一种无声的调情。
风从耳畔掠过,裹挟着花草香,发丝被吹得有些乱,沈蔻抬手把它们都归拢到耳后。
那些走过的路又在眼前清晰起来,那么真、那么长。
手指稍稍蜷起来,仰头眯眼瞧着碧蓝一泓的天。
听见电话那头陆同尘问她怎么突然没声了,沈蔻才轻声开口
“陆先生,谢谢你。”
那边的男人顿了一下,察觉她认真而又带了点颤意的语气,笑了:“谢我做什么?”
沈蔻摇摇头,她当然知道电话那头的人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但她现在是真的有一种类似于感动的情绪。
很想很想和他说一句话。
因此,她没答陆同尘那一句反问,仍旧站在院办楼下的绿化带荫凉处,稍稍蹲下来,努力将自己缩小,像是能积蓄某一种力量
“陆同尘,”
如果不算那些夜晚的私密时光,这是她第一次这么正式地唤他
“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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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毕业典礼在六月,沈蔻作为外语学院的优秀毕业生需要上台讲话。
为此,她晚上特意问陆同尘有没有时间来看她。
然而陆同尘翻了翻助理发过来的行程邮件,很惋惜地告诉她,自己那天要去外地开会。
沈蔻神情瞬间蔫了,她眨眨眼凑近他:“我的毕业典礼欸,真不来吗?”
陆同尘放下手中ipad,他接受到面前人的失望,不露痕迹地笑道:“如果行程不延迟,我傍晚回来刚好可以去学校接你回家。”
沈蔻眼皮一耷,轻声“切”了一下,一副不稀罕的模样小声嘀咕,“又不是来看我。”
陆同尘见她的小身板立马翻过身背对着他,嘴角微微勾起,没说话。
他压着心里已经想好的计划,也没惊动她。
除去这些,陆同尘请人为她做了件全新的学士服,面料金贵,裁剪合身。
照他的话说,这种一生只有一次的时刻不能那么马虎将就。
然而沈蔻提前在家里试穿这件学士服时,从落地镜里瞥了身后男人一眼,撇嘴“哦”了一声,声音半委屈半控诉地
“那你不也来不成吗?”
陆同尘笑了笑,上前从后面抱住她。
小姑娘感受到他带下来的气息,扭着身子挣了挣,没挣开,反倒被他环得更紧。
知道她在耍小脾气,于是他垂头,唇贴着她耳垂。
沈蔻顿了一下,侧头去躲他的吻。
她心里晓得陆同尘公司里忙,手里那么多事,还要谈那么多生意,时间上和她毕业典礼冲了再正常不过。
但失望总在所难免。
陆同尘感受到她那点微末情绪,扳过她头亲她唇,手也上移,以一个更暧昧的姿势搂着她。
不确定的语气里带着引诱:“也许我就来了?”
沈蔻伸出手拍一下他桎梏自己的手臂:“我宁愿你直接告诉我来不了,也不要让我抱有期待后落空。”
陆同尘一哂,他反攥住她手指,以一种很绅士的握法牵起她的手。
视线注视着镜子里的她的脸,在她无名指根处落下一吻,声音很轻很定
“不会落空的。”他贴着她,“我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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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典礼那日她到的早,在礼堂后台里将演讲稿又熟悉了一遍。
她不是第一次站在耀大礼堂的舞台上,但这次,却是以一个即将离开的身份站在这里。
学士服长而宽大,帽子戴在头上,流苏垂在右边,黑色的庄重感也让她品出些许离别的肃穆。
她的发言稿不算长,也不是那种全然励志的热血鸡汤,只能在语言学习上稍微分享自己的心路历程和未来展望。
下面黑压压坐满了人,因为镁光灯的缘故,她全然看不清底下的状况。
等各个领导讲完话就是颁发学位证和拨穗仪式,等的时间有点久,台上驻足时间却不过一分钟。
流苏从右到左,学位证拿在手上,沈蔻这才真真正正反应过来——
这磕磕绊绊的四年时光,如流水般一去不返了。
毕业典礼散场时已经是下午,宿舍里的室友也马上要各奔东西,大家约着在礼堂门口照几张相。
应着下午的阳光,对着礼堂前葱郁的一片梧桐树,另一头是民国时期建起的黛瓦钟楼和园林小路,所有的颜色交错在一起,一切都亮得睁不开眼。
然而视线一晃,就瞧见不远处的梧桐树下,一身得体西服的男人。
头顶是天高云淡的蓝天,脚上绊着风,浑身都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