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前鼓励过沈荣河,遇到合意的就去争取,也安慰道若是两个人真心相对,再大的困难也能克服……他现在突然不大确定自己那时候说的话合不合适了。
需要跨越国家、种族、身份和偏见的爱情,在这个时代太容易被扼杀。
再者说了,照荣河这样遥遥无期地等下去,得等到什么时候?
沈荣河还年轻,不该早早地将自己和另一个人的命运栓死在一起。
“新闻你也看了……苏联又开始向阿富汗派兵了。能在大使馆工作的,也不是普通人吧?”
任老紧了紧交握着对方的手指,眼里带着无声的关心和担忧,字字恳切:“傻孩子,离开了人家,你自己也得生活呀。”
“可是……”沈荣河眉眼间露出些许迷茫,似乎不解于对方为什么转变了态度。
“我知道,情谊固然是可贵的。可若是这份情给你增添太多负担,那荣河,你就得掂量掂量这么做值不值得了。”
老人语重心长的告诫,在沈荣河心里,像是对他长久坚持以来的一种质疑。
他眼帘低垂,黝黑的睫毛平静地铺在眼睑上,仿佛一幅静止的画,只有黑玉似的眸子闪了闪。
“……只要最后能是和他一起,什么苦我都愿意受着。”
他声音轻轻的,像是说给自己听一样。
见对方这么回答,任老面上愣怔,低下头,也说不出其他劝说的话了。
一片默然中,不知道是谁发出了一声叹息。
第27章
沈荣河到的时候,刘邵诚和徐胜已经喝开了。就他们三个人的聚会,也不用多讲那些应酬的礼仪,刘邵诚看见他,点了点身边的座位示意他坐下。
除了早上他们收到的自酿酒,徐胜还带了三斤白酒,周到地给他们一人一杯满上。
“干了!”
刘邵诚率先端起一杯,与他俩碰了碰杯,咕咚几下就咽下肚去,颇为不拘小节地抹了抹嘴。
徐胜也毫不含糊,喝完手里一杯,又继续给所有人满酒。自酿酒的度数低,他直接抄起一坛,喝白水似的灌。
“慢点儿,慢点儿。”沈荣河看不下去对方这生猛的架势,只怕他喝着喝着就趴下了。
他一不像这俩人这么能喝,二不想加入他们幼稚的一论高下中去,所以喝的比较慢,趁着他们对斟还捡了些间隙休息。
“哎哎,你那边儿绣花呢?”
刘邵诚一下就看出沈荣河偷懒的意味。他脸上已经浮起层红色,只不过眼神里没有多少醉意:“酒我都给你留着呢,别扫兴啊。”
“啧啧,刘营长就这会儿作风好严谨的。”
徐胜像模像样地学着他们团长摇了摇头,脑门上直接挨了刘邵诚一巴掌:“你他妈的——就会臭贫。”
原因是因为几天前刘邵诚被团长点名批评他带的营纪律涣散,被罚了一周体能,当事人到现在也不大服气。
沈荣河也希望自己也能像他们一样无忧无虑地敞开了去喝,可是另一个人的身影总萦绕在他的脑海里,无论现实还是梦境。
越战爆发时,苏联出人意料地选择了冷眼旁观,没有出动一兵一卒,也让沈荣河当时长长地舒了口气。
然而将近一年,对方了无音讯——这意味着什么?
他信任安德里安,所以始终没往对方可能会违背诺言那方面想过,只觉得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让他为难的事。
可现在,他觉得自己实在摸不透对方的想法了。
一想到这,沈荣河就有种无力的委屈感。
“安德里安……你别总让我猜,好不好?”
他埋下头,小声自言自语道。
自然没人回应他。其他两人酒兴正浓,还在吵吵嚷嚷地胡侃。
沈荣河融不进去这样欢畅的气氛,他现在只想大醉一场。
一顿喝下来,三个人都已经醉了。尤其是徐胜,整个人软瘫瘫的,背靠着墙壁,腿脚胡乱盘在一起,时不时瞎蹬一下。他醉眼迷离,嘴里嚷囔着没有意义的音节。
“醉着醒着都这么烦人。”
刘邵诚颇为嫌弃地撇了撇嘴,他酒量最好,现在还算清醒,眼看着自己若不管徐胜,恐怕对方就得在这过夜了。
“一戎,你能自己回去吧?”
刘邵诚从徐胜后背一把架起他的肩,扶着他调整了一下姿势,显然一幅准备好要一路把他托回去的模样。
沈荣河自然明白对方一个人也管不了两个。其实他也喝了很多,甚至比任何一次喝得都多,只是他醉了不发酒疯,甚至面上不怎么显露。
但他还是点了点头,眼神示意对方放心:“我缓一缓就回去。”
刘邵诚叮嘱了他路上小心,便搀扶着摇摇晃晃的徐胜走了。
沈荣河这才用手指按了按太阳xue。他现在脑袋晕得天旋地转,满满涨涨的,要裂开一样。
他闭着眼睛又多坐了一会儿,还是感觉头晕目眩,眼前的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