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也觉得沈荣河不厚道了:“啥时候的事儿,你也不说。”
“最近,没多久…”沈荣河在旁人面前提起来总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赶紧转移了话题:“咱这儿有没有结实点的线?能挂脖子上的。”
“你明天去问问后勤吧…你挂啥?”老三问道。
“没啥,小东西。”
嘴上这么说着,沈荣河心想还是等回头找个时间,去店里选一条好点的链子,省的把袖扣弄丢了。
他爱惜着呢。
有了这出,沈荣河也消停了几天,没敢顶风作案 。
两个打架斗殴的新兵念了检查之后,他还得例行一下公历,进行一番思想教育。
底下的人兴致不高,沈荣河在上面也提不起Jing神,一出来看见刘邵诚在抽烟,他就要了一根醒神。
谁知道俩人面对面抽着,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聊着就聊到了感情问题上。
“咱团长的弟弟,知道不?那对象处的,三天两天闹啊,好几次来营里找人,不知道你有印象没?”
沈荣河思索了一下,他对这些关注不多,但显然对方也不在乎他有没有印象,继续道:“谈恋爱啊,都是这样,你过了那个热乎劲儿,就觉出单身的好了,自在啊——人都是这样,就惦记着自己没有的东西。”
然而,沈荣河可不这么认为,也不喜欢对方以如此轻蔑的口吻谈论爱情。
有些人认为爱情是饱食后消磨时光的玩物,可有的人的爱情能解救另外一个人。
“会觉得不够自在,我认为只是因为感情没那么深。”他吸了一口烟,眼神很认真:“爱会让两个人不由自主地靠近,而不是远离。”
对方明显被他说愣了,顿了一下才接道:“还挺会说。”
刘邵诚脑海里对沈荣河的标签又多了一条:神秘 、外冷内热 、要强能干肯吃苦——好家伙,还情根深种。
中将正在恋爱。
阿斯塔耶夫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但同时,他能看出,这其中进行的并不顺利。
中将的脸色,是从几天前中方陆军的人来转告了几句话后一直沉着的。
想必是那位这段时间空不出时间见面了。
和各种不同代表的连续会谈,各种大大小小的会议挤在一起,安德里安连续几天都陷入一种深度疲惫的状态。
他真的很累,不光是各种接谈工作,上头的用意很复杂,他不光奉命办事,还得揣度他们的心思。
当然,还有一点,见不到他。
晚上八点,结束了一天会议,安德里安在固定地点上了专员派送的车。途径天安门广场,车速很慢,后排又宽敞,一来二去,他渐渐有了困乏的睡意。
朦胧中他好像记起母亲屈指可数地一次对他提起父亲:“你父亲很强势,做起事来就像野兽,好像什么也困不住他。”
安德里安心里一阵自嘲,自己一定不像父亲,否则怎么会光是站在喜欢的人面前就觉得耳根发烫,身体上涌现渴望珍惜他的战栗。
被困在这样热烈的感情中,甚至让它成为生存的动力。七年前如此,七年后仍无长进。
对待一个人如此患得患失,总想要近一点,再近一点…从学习对方的语言开始,他就在拼命缩短他们之间的距离。
收拢发散的思绪,回过神来,安德里安才发觉车停了好一会儿了。大约车内灯光被调暗了,眼睛睁开并不困难。可同时,他却发现自己移不开目光了。
心心念念几天的人,就坐在自己身旁,看样子是趁他打盹的时候悄悄上来的,此时漆黑的眼睛亮晶晶的,看向自己时仿佛将世间所有光都吸纳进去了。
上帝啊。他心想,我的耳朵又要烧起来了。
第13章
北京的秋夜,天空乌蓝,月光清浅,秋虫的唧令声断断续续,衬得这夜晚更加静谧。
沈荣河在大使馆的值班室登过记后,直接被带到了停车场。
阿斯塔耶夫正守在一辆红旗牌轿车旁,看见是他,很利落地将车外的几个随从人员也打发走了,指了指车门示意他可以进去。
直到沈荣河有些不解地拉开车门,才明白怎么回事——安德里安睡着了。
他的身体微微向后仰,脑袋却向下垂着,淡金的发丝被压的有些凌乱,可见已经睡了有一段时间。
沈荣河的心情顿时放松了下来,索性也不去打扰他,小心翼翼地跨进车里,挪到了安德里安的身旁。
身子坐安稳了,他的眼睛却控制不住地直往对方脸上瞧。
车里开了灯,橘黄色的柔光轻轻地散落下来,顺着男人的睫毛投下一排淡淡的影子,刀削似的嘴唇勾勒出自然的弧度,连带着素日冷淡凌厉的棱角都柔和了几分。
虽然对方平时的话也不多,但现在格外安静——甚至可以称上恬静。沈荣河不禁想象了一下,小时候的安德里安大概就是这样,乖乖的,安安静静的,像个小天使一样,怪招人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