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卧室过来,见他们一大一小在静默的空气中对峙,拉起海蓝蓝道:“走了,咱们吃饭去,别跟你迟叔叔一般见识。”
“你叫我什么?”迟归闻言皱了皱眉。
海蓝蓝一看见海湾顿时勇气十足,指着身边高大英俊的人说:“你是迟叔叔,湾湾哥哥的领导。”
“那他呢?”迟归黑着脸拍拍海湾肩膀,听小家伙脆生生喊了一句:“湾湾哥哥!”
“错了辈分,你该叫我迟归哥哥。”话音方落,海湾先“噗嗤”笑了:“你脸皮可真厚啊,这话你自己信么?”
迟归难得吃瘪,认定海家人大约与他相克,不再纠结称呼的问题,只冷声道:“少废话,快去吃饭,吃完办正事。”
海蓝蓝小脸一垮,朝海湾怀里躲了躲,撅起嘴巴悄声嘀咕:“好凶哦。”
“嗯,可凶了呢。”海湾笑着揉揉他脑袋,“叔叔心里是很好的。”
迟归不易察觉地勾勾唇角,带二人去餐厅吃过饭,接着拿走行李退了房。
上午约好和之前带海长生抓赌的警官见面,他们在派出所逗留许久,事无巨细地详究内情,得到的答复与刘老师所说并无出入。
如此看来,赵丽娟必是走了,至于什么时候回来,大抵唯有天知道。兴许明天,兴许一辈子都不回来,也并非没有可能。
她父母家也是一样的艰难,且与她并不亲厚,平日少有往来。如今贸然送海蓝蓝过去,实非长久之计,只怕他们肯不肯收留这个外孙都未可知。
而海长生此次赌钱,得罪的是外地的庄家。自从他被本地高利`贷拉入黑名单后,便没了借钱的去处,所以才将房子一并抵押了出去。
现在他又将房子二度卖给不知情的买家,带着迟归先前给他、还有这次倒卖的钱跑路了,何时回来亦是未知数。
这二人当真是天生的一对薄情寡性,大难临头都先想着自己飞,竟无一个担心亲生儿子海蓝蓝的状况。
许是仗着家里还有人,赵丽娟想海长生不会不管儿子,才潇潇洒洒地走了。
海长生兴许也是觉得赵丽娟不会抛夫弃子,没多久终归会回来,方敢卷款潜逃、一走了之,将不到六岁的海蓝蓝放在邻居家寄养。
徐警官又道:“这次这事儿,八成没这么简单,和以前海长生家里的事都不一样。这些人来催债的手法,显然不止是要钱,总有一种故意报复的感觉。”
海湾也不知除此之外有什么原因能让人半夜三更来敲家门,他恨透了这种事,也恨透了自己的遭遇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在更多人身上。
与海蓝蓝相比他是幸运的,当初再怎么样,海长生始终没有丢下他不管,是他自己选择离家出走,怪不得旁人。
可若反过来说,他又是不幸的。
无论如何海蓝蓝还有他可以投奔,也免得从小生活在拳打脚踢、冷嘲热讽的环境里备受摧残,然而他当年便没有这份运气了。
迟归见他不作声,脑中思索着警察的话,忽如灵光一现,道:“前段时间有几个不法分子曾经在路边堵截过海湾,刚被我报警拘起来,会不会和他们有关?”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徐警官手里的鼠标“嗒嗒”点着案件卷宗,目光流连在电脑屏幕上问他:“那伙人说是为什么堵他了么?”
“说了。”海湾插话道,“他们就是当地的地头蛇,因为跟我有点儿小过节,加上很久之前——就是今年夏天的时候——我在我朋友开的酒馆里和跟他们交情不错的一帮人打了一架,他们才来堵我。”
“他们交代说,就是那伙跟我打架的人,花钱让他们帮忙堵我的。正好我和他们关系也不好,所以他们就答应了,既能赚钱,又能顺便教训教训我。”
上次在酒店门口鬼鬼祟祟被迟归报警抓起来的人,正是与方楠不清不楚意图报复海湾的赵承杰一伙人。据他们供述,之所以围堵海湾和陆远舟,是受人之托也是趁机泄私愤。
今年夏天在陆远舟的酒馆里,那几个因为找舞池被他一口回绝、后来还交过手的人里,便有几个和赵承杰等人的头目周老四交情不错。
海湾在酒吧那一架后,几乎将此事抛到了九霄云外,听到警察提供的信息才想起当初那个不愉快的小小插曲,不想此刻又牵扯出此事来。
徐警官赞同说:“确实不排除你被报复的可能。从外地借钱给海长生,又上门来捣乱的,肯定不是普通混混。如果真是他们,就说得过去了。”
迟归沉默片刻,又问了问海长生和赵丽娟的下落,接着咨询海蓝蓝与海湾的户口变更问题。
徐警官的答复很痛快,让他带着材料跑一趟手续便是,以后也不必非得是本人过来。
离开派出所已是午饭时间,海湾带着海蓝蓝草草吃过东西,不加片刻停留,当即原路返回。
海蓝蓝初次离开家,抱着海湾沉默寡言,无论怎样逗他说话,他都是怯生生的样子,紧紧抓着皮球不肯放手。
迟归向满脸忧虑的海湾使个眼色,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