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普遍现象,几乎人人都有,且异常难以根治。其实这项心理问题的背后机制,大都是不自信或怕麻烦而产生的畏惧和逃避。
而这种行为往往是无意识的,海湾的赖床不肯动,恰恰说明即将到来的事情他不想面对,潜意识在帮他推迟。
迟归给他纫进袖子,拉开蜷成卷儿堆在他胸前的毛衣,温声安抚道:“很多事情原本没有人想象的繁琐和可怕。但由于行动前给自己预设了太多障碍,反而使得迈出第一步成了整件事里最难做到的。”
他又抖开深蓝色的牛仔裤,给撅着嘴的人套进去,说:“你不妨想想,这件事最坏能怎么样?是他们把你赶出来,还是打你?”
“这些你怕么?”迟归给他穿上袜子,揉揉他头发道:“我跟着你,你有什么可担心的?大不了放下东西就走,也没什么。”
海湾听如此说,慢吞吞地溜下地,垂头丧气说:“反正我说不过你。”
他去浴室刷牙洗脸解手,耽搁许久,出来仍是那副别扭的神情。
“把早餐吃了,还热着。”迟归打开盘子上扣着的仿银盖,见太阳蛋上的葱花都已蔫了,“凑和吃吧。没有意外的话,我们下午就走了。”
“啊——?”海湾举着咬了一口的面包,讶然道:“咱们今天就走啊,是不是太着急了?”
迟归摇摇头,坐在他对面翘着腿说:“你以为还让你在这儿疗养么?去你家看看,再去看看你nainai,就得回去了。”
“你肚子上的线还没拆,耽误久了容易发炎。我们得赶紧回去,最好明天就去医院复诊。”
“这也太紧张了,哪还有时间干别的。”海湾迅速吃光盘子里的东西,又“咕嘟咕嘟”喝下大半杯牛nai,催促道:“我吃完了,走吧走吧。”
迟归抽出纸巾给他擦擦嘴,递给他外衣,边走边数落:“早说不听,现在知道着急了。”
他们匆匆下楼,刚出酒店大门迎面扑来一阵寒风。海湾不禁瑟缩了一下,收紧衣服道:“下完雨太冷了,我可不想走过去了。”
“开车过去,停在小区外面。”这座小城不大,基本半天时间便能骑着自行车绕行一圈,但步行并不近,从酒店走到海湾家,至少半小时。
迟归将车开到小区外,刚停下便觉四面八方的目光射过来,大概是小地方的人,很少见人开这样的车,都在悄悄猜测他们是谁家的亲戚。
海湾不喜欢引起sao动,将衣服后的帽子戴上,一张脸大半隐没在暗影里。
他走到后备箱边,从迟归手里接过礼物,与他一前一后地穿过蓝漆斑斑的铁栅栏门,走到最后一栋楼前,道:“最里面那个单元,一楼就是。”
迟归细细打量周围,见磨砂石的灰褐色旧楼前有一块长方形的花圃,里面种的却是芸豆、黄瓜一类的蔬菜,每个架子都有半人高。
水泥台子下面是红褐色方块砖铺就的空地,几个半大孩子穿得脏兮兮的正在那里玩耍,窗户下的水泥路上还有骑塑料小车的稚童,周围并无一个大人。
海湾走到一半时,路旁一个圆头圆脑的半大小孩忽然冲了上来,拿着皮球喊道:“湾湾哥哥,你是湾湾哥哥么?”
迟归看了他一眼,见他个头还不到自己的腰,面目在一众顽童中格外出尘,顿时了然:“是你弟弟。”
海湾也猜到了,心里的震惊让他一时间难以开口,怔怔半日,问他:“你是蓝蓝?”
他同父异母的弟弟在他离家前便已降生,当初印象里软软绵绵的小rou团,没想到竟已长成个可爱的小家伙。
海蓝蓝点头一笑,眨着让人惋惜的一双大眼睛,道:“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啊。”
“我当然……知道啊。”海湾比他尴尬,更没他的自来熟,抓抓头发问:“你怎么认出我来的?”
“我见过你的照片儿。”他笑呵呵道,“爸爸在家老骂你……”
他说着又觉得不对,默默垂下了头。
迟归见状,弯下腰尽量柔声说:“你带我们回家去,好不好?”
海蓝蓝瞪大眼睛向退了两步,躲在海湾后面道:“你、你们,跟我来吧。”
“……”迟归备受打击,自己纵然看着不和善,却也不算凶神恶煞,他至于如此害怕么?
果然姓海的,都很傻。
海湾偷偷笑了笑,向刚见面便已熟络的小人吐吐舌头,悄声嘀咕:“他是大冰块。”
后者也笑,领着他们走进单元门,“咚咚”敲门道:“妈妈——是我!不是讨厌鬼!”
“讨厌鬼是谁?”海湾好奇地问。
海蓝蓝抱着比他头还大的黑白双色皮球说:“讨厌鬼就是来要钱的讨厌鬼,他们每次来都赖着不走,我妈妈说他们是讨厌鬼。”
迟归不由得哂笑:“看来你走不了了。”
不得不说他是敏锐而富有先见之明的。
很快门里响起女人泼辣的声音,一面开门,一面说:“又落下什么东西了,整天就知道丢三落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