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是饮冰草周围迷惑人心的幻境,一旦被困在其中的人不再相信,自然就会土崩瓦解。
意识在一片混沌中辗转沉浮,不知过了多久,傅含璋眼前才重新恢复清明。
“你终于醒了!”
察觉到他的动静,归云雀立刻扑到眼前:
“方才你触发了幻境,不知怎的一直朝着悬崖边缘走,若不是清醒得及时,怕是已经坠下去了!”
傅含璋墨眉蹙起,视线从距离自己不过几步之遥的悬崖边缘掠过,心头不由得凛然。
原来,幻境中那人一直诱使自己靠近,正是为了让自己落下悬崖,死无葬身之地。
好在那一声提醒,让他及时意识到事态不对……
可究竟会是谁暗中相助于他?
刚动了动念头,额角就闪过一阵抽痛。
傅含璋轻嘶口气,意识到大概是幻境对自己的识海造成了损伤,只能暂时搁置了思绪。
他回过头,只见笼罩着饮冰草的幻境光华不知何时已经散去,露出修长晶莹的本体。
“幻境一旦散去,必须在半个时辰之内将饮冰草摘取,否则它就会枯萎。”
归云雀在他耳边提醒道。
傅含璋点点头,尝试着握住了饮冰草的jing干。
出乎他的意料,这株仙草本身并没有寒如冰雪,反倒是触手温润,质地和暖玉差不太多。
只是……
他试着向上拔起,却发现饮冰草的根部与冰层死死纠缠在一处,根本无法强行抽离。
“这……仙草的根系被玄冰封住了,倘若折断,恐怕撑不到复活仙尊的时候……”
归云雀焦灼地扑棱着翅膀,傅含璋试图调动烛龙火融化冰雪,丹田处却寂静如死。不论是魔龙丹还是魔气,都没有任何反应。
看来是幻境灵力压制了自己的力量,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么?
注视着掌中的饮冰草,傅含璋神情紧绷,猩红的双眸几乎要滴出血来。
这是让林夜北复苏的唯一机会,便是拼着万死,他也绝对不肯放过。
既然受到雪凤丹的影响,他的血ye中蕴含着充盈的冰雪之力,那么自己是否也同样如此?
心念电转,傅含璋眼前一亮,忽然五指如锋,朝着自己的左手手腕狠狠切了下去!
暗红的血ye很快从伤口涌出,淅淅沥沥地滴落在饮冰草的根系处。
澎湃的火元素迅速蔓延开来,即使是坚不可摧的万载玄冰,也被惊人的高温烘烤消融,一点点向后退却。
傅含璋丝毫没有在意血如泉涌的创口,全副Jing力都集中在冰层上。
不知过了多久,眼见根系表面的坚冰只剩下薄薄一层,他立刻发力握住jing干,从中抽出了饮冰草。
与此同时,他迅速从须弥袋中取出一枚狭长的寒玉匣,将仙草放入。
这是温舒窈提前为他准备的容器,特地为储存活体药草而设。任何药材被摘取后,都能存放在其中半年而不腐,用来盛装饮冰草,可谓再合适不过。
扣紧寒玉匣的边缘,傅含璋单手将它紧紧按入怀抱,唇瓣颤抖着,发出低弱的呜咽。
好在他成功了,好在他没有错过让那人复生的机会……
泪水夺眶而出,他浑身发颤,极致的悲痛与欢喜交织,一时忍不住有些痴了。
“哥,高兴归高兴,咱们还是先止血吧,”
归云雀望着他神思恍惚的模样,暗自叹息,“否则伤得太重,我们该如何攀下这悬崖?”
傅含璋这才如梦初醒,珍而重之地收回寒玉匣,撕下一片衣角,将伤口裹好。
他撑起身,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几分失血过多的眩晕,勉力探身向悬崖下望望,摇头道:
“极北雪原中不知还有哪些潜藏的威胁,我如今魔气受制,气血亏空,怕是很难自保。”
他从须弥袋中取出几枚符咒:
“这是我提前备好的绝息符,能够隐匿自身气息,隔绝外界侵扰。左右这崖顶位置也足够高,不如就在这里对付一晚,明日便出发寻找朱雀骨。”
“如此也好。”
归云雀担忧地望着他苍白的面色,
“你也不必将自己逼得太紧,这几样至宝本就极为难得,倒是不必急于一时……”
“不,我一刻也不愿再等待。”
傅含璋阖上眼帘,掩去眸底满溢的疯狂与执念。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支撑多久。
如今让林夜北复生,是他苟活于世的唯一追求,倘若连这个目标也不能尽快达成,他甚至无法想象,自己该如何活下去。
暗红的流光隔绝了一切声息,他早已身心俱疲,稍稍放松心神便昏睡过去。
归云雀见他睡着,也放轻手脚拱入他臂弯,闭眼入了梦乡。
因此无人发觉,一抹冰蓝的光华从傅含璋的眉心悄然逸出,幻化出一道银发如雪的虚影来。
虚影默然凝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