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百闻会在桌上通宵读书,也会在桌上抱住苏春,他说:“还要再实习两年,等两年过去后...不对,是在这两年期间里,我要让你把工作全部都辞掉,买裙子,买口红,你喜欢什么就买什么,把没享受的全都享受回来。”
苏春又哭又笑:“我喜欢你,我要去你的医院当清洁一姐,天天把你办公室的窗户擦得一尘不染。”
魏百闻心疼她,爱惜她,亲她,又为难她:“清洁一姐都要本科学历,怎么办?”
“那我就去读书,也熬夜读,比你还努力。”
“好。”魏百闻把她拥在怀里,“那就再加一条,把没读上的书全都读回来。”
咖啡店半包围的座位里,苏呈音和魏百闻相对而坐。
男人只问了他一句“苏春是什么时候去世的”之后,就一直在掩面低泣。
苏呈音焦躁不安地捏着自己指尖,他潜意识里就给他套上了抛妻弃子的坏男人角色,哪怕现在追悔痛哭也半分不值得同情。
“你...”苏呈音把桌上的纸巾盒推到他面前,“我不是来找你认亲的,也不是来闹事的,我就是...我也不知道我来找你是为什么。”
魏百闻深深呼吸,勉强收拾好自己,刚要开口,又听苏呈音哑声说:“可能是想来问问你,我妈妈那么好,你为什么还要离开她?”
魏百闻静静地望着苏呈音,望了许久,苏呈音的耐心全在沉默里被耗尽:“我下午还要上课,你可以长话短说,不用组织语言想着怎么哄骗我。”
魏百闻苦笑,摇摇头:“我不骗你,我告诉你实话。我还想问一句,苏春她为什么要...?...”
苏呈音还记得那年春节,记得清清楚楚,他从此再也没有回去过,每到新年林楚和苏秋带着芯宇回去,他就一个人在冷冷清清的房间里度过寂寞的新春佳节。
“她妹妹结婚,带我回去,流言蜚语...”苏呈音想起苏春夸赞他是小天使,那么软糯可爱,一定会得到大家的喜欢,殊不知他落在那些人眼里根本不是小天使,是个扫把星。
魏百闻搓搓脸,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我们因为做同一份兼职认识,在一起之后没多久我就面临毕业,在人民医院里实习,一天比一天忙,她也忙,忙着打工赚钱...?...挺开心的,跟她在一起真的很开心。”
“后来,有一天,是冬天,很冷,我连续在医院里泡了好几天才终于得空回家,我以为是我的幻觉,太累了产生的幻觉,我瘫在床上,看到一旁有个小婴儿,睡得安安静静,被包成了一团。”
魏百闻看到苏呈音迷惑的表情,有些心疼,他说:“是你。”
苏呈音茫然喃喃:“我?”
“是你。”魏百闻又一次重复到,“你是被苏春捡回来的。”
苏春坐在床边,眉眼弯弯:“前几天我下夜班回来,听见微弱的哭声,哭得好惨好惨,我在垃圾堆旁边的树丛里找到他的,这么小这么软,脸都冻紫了,我抱起来在原地打转,不知道该问谁才好。”
“然后你就抱回来了?”魏百闻震惊地坐起身,又低头看看小婴儿,不可置信,“你应该报警。”
“我报警了。”苏春把他重新按回到床里,讨好地给他捶胳膊捏捏腿,“警察对这种弃婴也没有办法,他们说要么我收养,要么送去暖书堂。”
魏百闻累极了,被这么一揉捏舒坦地立刻就能睡去,他迷糊道:“嗯,暖书堂,送去。”
暖书堂是鸢兰的孤儿院,隔着一条街就是芳满庭养老院,那里收留着无家可归的孩子们,魏百闻想,等他睡醒了,就陪着苏春一起把可怜无辜的弃婴送去。
没想到会产生分歧,严重到直接让相互爱恋的两个人以分手为结局。
“她喜欢小孩,她说正好,免了生产的痛苦就能拥有一个孩子,她舍不得把你送去暖书堂,我怎么劝都没有用,我们那时候,根本就不适合养一个孩子。”魏百闻回忆那段争吵,记不太清了,这么多年过去,他能留下的回忆都是同苏春美好的回忆,“而且我跟她相反,我不喜欢小孩,我...我现在也没有小孩,家里就我和我爱人。”
“我们吵了好几次,各执己见谁也不妥协,她把已经上过几次的成人高考班退掉,腾出时间来又找了新的工作,我觉得她简直不可理喻,她理解我却要跟我分手,把房子也退了,我只好搬到医院宿舍去。”
“跟你相爱是最好的事情了,可是我们总要过日子,可是我们没法一起过日子。”苏春抱着乖乖吃手指的小婴儿和魏百闻道别,“或许几年之后你会改变想法,那时你再来找我们吧,你一定会喜欢他的。”
分别的六年里,他跟着教授全心学习,远赴海外继续深造,家乡在庆祝新春夜时他身在异国,邮件弹出新消息,十分突兀的,在满屏的英文学术中那一行中文格外扎眼---嫁了,别来找我们了。
这漫长的六年时间里,不肯妥协让他们失去联系,后来苏春丢了手机,那时候还没有挂失的业务,丢了就找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