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来。失去了山主的九嶷山依然草木葱茏,无尽灵气散落于山间溪下,众妖灵听到白虎妖君呼唤,纷纷自洞xue中钻出来,千姿百态,齐齐朝此处涌来。
不多会儿,草木Jing灵们都自本体中化形而出,灵兽们则四蹄着地,都口吐人言道:“今儿个怎么到的如此齐全?这次又是要处罚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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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次,九嶷山众妖灵齐聚还是为了山主下界后百年未归,与大元朝始/皇帝一道飞升上界,山主成了此方天地之主,众妖灵们觉得稀罕。那时下界刚经历十月朔不久,八荒山Jing木怪损伤大半,只有九嶷山中一派歌舞升平。
当时九嶷山妖灵们坐在山中凉亭磨嘴皮子嗑瓜子,凉亭顶上盘着一条三百年的花蛇,柱子上壁虎蝎子成群,还有几只刚开灵智的猴子吱吱叫个不停。各路妖君也学凡人模样,顶着个冠带,翘起脚在凉亭中龇牙咧嘴地笑谈。
白虎背上驮着一女子姗姗来迟。那女子翠袖飘摇,手中执一白玉笛,笛声引动八方鸟鸣,于九嶷山野草中生长出大片繁花。
众妖灵惊异地以手去探凉亭中碗口大的花朵,却探了个空,那花朵入手即灭。手指一移开,花朵又复现。
“神奇,当真神奇极了!虎君你这是从何处驮来的一位花Jing?”有妖灵遥遥地冲白虎询问。
白虎当日里不屑地喷动鼻中白气,随后小心翼翼地伏低身子,放那女子下来。女子手持玉笛,有极好的颜色,眉目中莹莹然有些什么,与九嶷山气息不同。
一路飘摇行至凉亭,才有妖灵发现这女子行经之处,一步一幻花。
“你,你究竟来自何处?”凉亭内众妖灵皆放下茶盏,泼掉瓜子壳,振衣起身。
女子不答。
白虎懒洋洋地趴伏于秋日阳光下,打了个哈欠,道:“这是来自幻海的水玖仙子。说了你们也不识得,白问了作甚?”
“虎君爷爷你做事不地道!”小妖们皆齐声抗议。“九嶷山山中所遗灵气乃是我等前世修来的,得以捡到山主大人留下的福气。但是这位是外来的,怎地也与我等抢食灵气?”
“没见识的小东西们!”白虎终于打完了哈欠,Jing神振作了些。于初秋阳光下,白虎缓慢站起身,化作一个身穿白袍头戴冠巾的青年男子。长眉冷目,鼻梁高挺,不笑的时候很有气势。
但白虎一走到女子身侧,气势就泄了,笑得分外惫懒。琥珀色瞳仁于阳光下眯成一条线,唇角上翘。“水玖仙子,你说你手中有一胎儿,抱出来瞅瞅?”
一曲毕,水玖仙子才放下玉笛,轻笑一声道:“我幻海中时间流速与此界不同,那胎儿来自此界时光的千年后,我倘若此时抱来九嶷山,怕不是要乱了此界时间轮。”
众妖灵便被这句话引开了。
那条花蛇仍盘在凉亭顶上,闻言吐了吐信子,声音优雅而又温润。“……说起来,咱家山主到底是谁?怎地上界颁下来的法令昭告八荒时,却又说改纪元为凤启?”
众妖灵默。
白虎皱眉道:“山主不就是前朝国师?”
“对,是国师没错。”花蛇沿着凉亭蜿蜒爬下来,落地后也化作翩翩然一位佳公子,脸儿长长,容色俊美,右眼睑下一粒极小的朱砂痣。
他摇曳着身后一条金钱蛇尾,款款行至白虎与那女子身前,奇诡地一笑。“问题是,国师到底是谁?”
白虎这次眉头皱的能打结,大手一挥,险些当场将这条蛇掀翻。“国师就是山主!山主就是国师!你这厮怎恁地啰嗦!”
花蛇叫他一个大巴掌扇的整个身子晃了晃,竹叶青色的衫儿乱飘。“哎哟!”他惊叫一声,嗔怪道:“我说虎君爷爷,你怎地还是如此暴脾气?敢情我的话你没听明白?”
白虎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不搭理他。
花蛇只得自家找梯子下,转身对那位水玖仙子款声道:“昔日我等奉九嶷山历代掌门弟子为山主,但是最后一任山主自大隋亡国后就抱了个人回来。外头怎么说,我等是不管的。实则是……”
花蛇笑的妖冶,右眼睑下那粒朱砂痣笑出了桃花色。“实则啊,那日山主抱回来的人,分明就是那位大隋亡国长公主。”
他满心以为水玖仙子会诧异地接上一声,不料这位幻海来的仙子不按理出牌,只手持玉笛冷笑了一声,斜乜他一眼,道:“怪不得白虎嫌你啰嗦!你说了这许多,不过就是想说,那日山主抱回来的是那位传说中凤凰转世的亡国长公主,再后来大元朝始/皇帝来九嶷山延请山主出山,那日跟着大元朝始/皇帝走的人,怕不是真正的山主,而是那位死而复生的亡国长公主……是吧?”
花蛇:……
众妖灵:……!!!
白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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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上次九嶷山众妖灵齐聚,捅出了三百余年前随大元朝始/皇帝一道飞升的那位山主很可能不是九嶷山最后一任掌门弟子崖涘,而是那位冰棺中的大隋亡国长公主,此番白虎又驮着水玖仙子来的时候,众妖灵们都很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