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身份不简单,甚至...甚至是这座府邸的小主子。
那位京城大官的儿子。
胡二简直不敢置信,在他眼里,除了那等无权无势的,谁家不是直接入了城门的,再不济住在城外自家的庄子上也城,何况依着何家的身份地位,只要一亮出来身份来,这满府城哪有他们不能去的地方,胡家猜测他们是几位富家公子,却万万没料到是官家公子的。
再后来的事胡二也是亲眼所见的了,这会儿他生怕连累到自家身上来,还扬了扬手中的婚书,一副庆幸的模样:“这婚书我们两家还没过呢,早前我们就收了六礼,别的还没收,要、要是你们要的话,那六礼我们也可以退回来的。”
胡二是生怕牵连到自己家里,恨不得跟庄家一丝一毫都撇干净了的。何家这等庞然大物,胡二哪里敢起甚么心思的,不受庄家连累就不错了。
亏得他先前还说这庄家家是家底殷实的人家,搞了半晌不过是私自盗用了主家银钱的小偷,他们辛亏还没跟庄家结成亲家,这要是把闺女嫁过来,又吃上这么一桩官司,那才叫赔了夫人又折兵呢。
他讨好的朝他们笑:“那、那个我可以走了不成?”怕他们不高兴,他还连忙摆着手:“那个首饰我可是一个都没收啊,我就是不知道,我要早知道的话碰都不会碰一下的。”
这只是被人主家给当场逮住了,若不然这话到不一定。
何楠他们也知道这个道理,只在胡二身上略微看了两眼,便挥挥手让人走了。
家中丑事,他们也不欲让外人掺和进来。
得了这个指令,胡二顿时松了口气,都顾不得再看庄家人一眼,抬腿就跑,像身后有甚么恶鬼在追一般。
庄家也顾不得理他的,见哭闹一番后没用,庄氏又几步扑过去拉住了严柱儿的衣摆,脸上还带着泪痕,满脸的祈求:“柱儿,你快帮娘求求情啊,你外祖他们不是故意的,咱们只是穷怕了,一时昏了头了,并不是故意想偷何家的东西,娘知道你跟几位何公子是好友,你帮着娘劝劝他们好不好?”
“这可是你外家啊,要是你外家出了事丢了人,岂不会连累到你身上的。”
庄氏这话看似哀求,实则也是在提点。
在她看来,读书人都是重名声的,尤其是严柱儿这种背景身家有少的,更是不能给自己添个污点的,要是庄家偷东西的事传扬开来,他这个秀才公的面子也是挂不住的。
该如何权衡利弊,只要是有脑子的都该知道怎么选的。
严柱儿打从在见到了庄婆子后便没有再开口,一直沉默着,微微垂着头,直到这会儿他才抬着泛起红的眼仔细的打量着庄氏。
像是要把她给一一刻画在心里边一样。
作为一个爹不疼娘不爱,难得勤奋上进长成如今,还年纪轻轻就成了秀才公,严柱儿在心底里不是没有想过作为他的生母该是如何的。
他想过很多种,唯独没有他爹严瘸子谩骂那种,在严柱儿微弱的记忆中,他娘也曾经很是疼爱他的,哪怕跟他爹不睦,但对他却是极好的。
不过幼年的记忆终究太过薄弱,最后取代的是那个苍白着脸,在他门前哭诉的生母庄氏。
庄家说得再是通顺,严柱儿在心里始终有些怀疑,他很想相信,但心里又有些不安,直到如今,这不安终于化作了一颗种子,生根发芽,成了参天大树。
“你一直在骗我。”他很是肯定,又失魂落魄的。
庄氏一愣,又忙道:“柱儿,娘也是有苦衷的啊,你信娘好不好,你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让娘抱着了,说娘才是世上最好的人,你忘了吗。”
那般年幼谁又能记得住的。
“你骗了我。”严柱儿还是说。
庄氏心里都快急疯了。不是,她是骗了他,但现在是甚么时候了,怎么还揪着往前的不放呢!就不能想法子把眼前这道难关给跨过去么。
庄氏往前觉得她这个儿子犹犹豫豫的性子挺好,越是优柔寡断,她就越能装苦装累,迟早能让他敞开心扉,但这会儿庄氏又对他这性子恨得不行了。
大难当前还顾着那点子骗不骗的,要不是现在只有他能替他们出头,庄氏早就叉腰骂起来了。
算了,等这一关过了后再慢慢教导教导。
庄氏这般想。
但严柱儿却半点都听不进去,红着眼眶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仿佛下了甚么决定似的,整个人憋足了劲儿头,突然一把甩开袖子,大步远去。
不、不是,他怎么给走了?
身后,庄氏目瞪口呆。
待反应过来要追,何家的下人早就几步上前把她给拦住,押了过来,有那劲儿大的婆子直接把庄氏头上戴的金钗给拔了下来,疼得庄氏倒抽口气。
“知道疼了是吧,我们夫人的金钗也是你这等人能戴着的?”
早前庄家仗着有大管家在,在府上无法无天的,这些婆子们受够了鸟气早就不耐烦了,如今是一点面儿都不给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