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说了,我非得要将郑氏母子一个个依次除去……你原先不是很不以为然,不觉得我如何能成事么?看现在咯。”
“那毒妇死的时候,可是怒目圆睁,至死都没有闭得上眼睛,”五皇子倾身过来,凑在裴其姝耳边,低低笑着道,“她是被皇帝给生生掐死的,死前痛苦哀嚎,凄惨得不得了……不过呢,谁让她多行不义,合该自毙,皇帝最后派了我去收尾,我看她那凄惨模样,就一时没忍住,让她更惨了些。”
“一百鞭,也不多,”五皇子点了点下巴,将其轻轻磕在裴其姝肩头,柔声细语道,“跟我们母子三人先前受过的苦楚比起来,我真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活菩萨转世,可太便宜她了……你还气不气?”
“阿娘那里,我是不想说了,怕吓着她,也无意让她更糟心。你的话,”五皇子轻笑道,“你是心大不会害怕的……如果心里还有火气,我那有鞭子,等晚上夜深人静了,我偷偷带你过去,你可以自己亲手抽她。”
裴其姝捏了捏眉心,没什么鞭尸的兴趣,只怔怔然道:“所以说……父皇又是为什么要亲手掐死郑皇后?”
五皇子扬了扬眉,含笑反问道:“你觉得呢?”
“她背叛了父皇,”裴其姝轻轻吸了一口气,缓缓推测道,“父皇知道了,盛怒之下,一时失控,失手掐死了她?”
五皇子定定地审视着凝望了裴其姝半晌。
“不错,”片刻后,五皇子点了点头,微微冷笑道,“不过,我怎么听着,你倒是很冷静、半点也不吃惊呢?”
裴其姝一时无言。
“你早知道,”五皇子的脸色如二月的天气,说变就变,飞快地Yin沉了下来,寒声道,“你早便知道郑氏那毒妇是个水性杨花的yIn/荡贱人,可是你从来没有与我透露过半分!”
“如果不是我自己查出来了十几年前的某些蛛丝马迹,你是不是从来就没有生过一丁点把那些事透露于我的意思,”五皇子原先诛杀仇敌的好心情霎时一扫而空,惊怒而愤然道,“你明明知道我心里有多么恨郑氏那个毒妇!你明明知道郑氏那毒妇把我们一家害得有多凄惨!”
“你是我的亲妹妹,我们才是一家人!你却非得如此隐瞒,你就看着我像个跳梁小丑一样一边在朝堂上胡乱蹦跶着,一边傻乎乎地遭了那些世家豪门的轻视还不明就里……明明只需要你先前随便透露我一点,只用一点,你却是将那些事都藏得天衣无缝、瞒我瞒得滴水不漏!”
裴其姝无力反驳。
“敢让我姑且来猜猜这是为什么么?”五皇子怒到极致,反而生生给气笑了,“就是因为你心里终究还是念着那个……”
“哥,”裴其姝心里很难受,也很无力,垂着头低低道,“父皇已经决议废太子了……废了他,你就是毫无疑义的下一任储君。你赢了,你已经赢了。”
“蛤?我稀罕么?”五皇子眼神Yin鸷,连连冷笑,断然道,“那又如何?我何时需要那个刻薄寡恩的皇帝的施舍了?”
“那是你父皇,不是我父皇,会认那薄情无义的狗皇帝为父的五皇子早都已经死了,九年前就死了!死得透透的!”五皇子咬牙切齿地恨声道,“他是皇帝,他爱把储君之位给谁就给谁……我不稀罕,我想要的,我会靠着自己去亲手抢过来!”
“怎么这么快就要废太子了?果然是个无情无义、刻薄寡恩之辈,还不确定那是不是自己的亲儿子呢,就想要先废黜他了,不给人留丝毫的活路……蛤,看来在皇帝心里,裴无晏也没有多重要啊!”想到这着,五皇子又忍不住想笑了,肆意地放言嘲讽了东宫太子这个还在外打仗便已经被自己的父皇定下死局的可怜虫半天,看在场唯一的另外一人反应消极,也觉得没什么意思了,静默半晌,又五味陈杂地冷声总结道,“说到底,跟我们当年在明萃阁时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分别……皇帝心里最重要的,终究就只有他自己,和他的权势与皇位。”
“那哥,如果你登基的话,”裴其姝抬起眼,很慢很慢地小心翼翼道,“你能留下他一命么?”
五皇子Yin着脸瞧着自己执迷不悟的亲妹妹,只微微冷笑着不屑道:“你觉得呢?”
“如果我可以跟你保证,”裴其姝轻轻地吞了口口水,慎而又慎道,“他绝对绝对、绝对不会碍着你的皇位什么呢?”
“姝姝,你以为我眷恋的,”五皇子心头有股说不出的愤然与失望,闭了闭眼,轻声反问道,“是那个皇位与至高无上的权势么?”
裴其姝微微一窒。
“我告诉你,不是的,”五皇子平心静气地与裴其姝冷淡道,“从头到尾,我做这些,一是为了报仇,我要登上那个位子,是因为我恨那刻薄寡恩、无情无义的皇帝和Yin毒恶妇皇后,而只有登上那个位子,才可以给我同时惩处这两个人的机会与可能。”
“二,也是更重要的是,想你和阿娘日后能过得好,”五皇子神思怅惘道,“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有几日好活……不过你放心,无论如何,再怎么,我也会撑到时局稳定之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