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去摸他的脸,皮肤有些烫手,“许知,你是不是发烧了?”
焉许知阖着眼,没力气睁开,他觉得自己此刻就像是一张被揉成一团后捋开的纸头,就想安安静静的摊平,一动不动。
但梁立野总在他耳边吵闹,他叹了口气,稍微动了一下,翻过身,露出半侧脸,声音很低,“正常的,不要担心了。”
焉许知现在看着可不是正常的样子,梁立野揽着他的肩膀,稍稍扶起来,焉许知的身体就没骨头似的往下掉。他的肩膀砸在了被子里,闷哼一声,把梁立野吓到。
梁立野伸手再去扶他,却见他蜷成一团,低垂着脸,气息微弱,像一只奄奄一息的天鹅。
焉许知高热不退,梁立野就先退了房,开车带他去医院。
西部渔村附近有一家新建的医院,医疗设施各方面都不错,车子匆匆忙忙停在门口,焉许知被梁立野抱下车。
他还是有意识的,只是这种意识仿佛被关在了一个笼子里,四周都是昏暗,只有从梁立野这里偷来的几寸光把他的世界照亮。
浑身都是痛,他听到梁立野□□,他的腰被勒得很疼很疼,但这种被压制的拥抱,却让他觉得很安心。
只要在梁立野身边,他就会没事,他就不会死。
诸如此类的想法,变成了定海神针,扎在了他的心里。
医院给焉许知挂了点滴,梁立野扶着他在休息椅上坐下,自己则蹲在焉许知身前。他捧起焉许知的脸,问他:“怎么样,还难受吗?”
焉许知掀开眼皮,黑白分明的眼里倒映着梁立野忧虑的脸。
焉许知摇摇头说不难受,没扎针的手抓住梁立野的袖子,把他拉起来,“坐这边。”
“这是给病人坐的,我没关系,蹲着就好。”大狗狗重新蹲下来,仰起头朝焉许知笑。
焉许知认真地看着他,两秒后他站起来,吊瓶的软管晃动。
梁立野疑惑地望着他,手臂被焉许知圈住,整个人由一股牵力往上扯,被拖到了椅子里。
现在换焉许知站在他身前了,梁立野靠在椅子里一副呆钝不知所措的样子。还未等他说话,大腿上一沉。焉许知直接坐在了他腿上,清瘦的身体变成了一片羽毛,轻飘飘的贴着梁立野。
“你不要动,让我睡一会。”
梁立野盯着坐在自己大腿上的Omega,又看看诊室内其他人,红晕不争气地悄悄爬上了脸。
旁边的位置有人坐下,是个年轻的男性Omega,他的alpha把吊瓶挂在杆子上。那个Omega瞥见梁立野他们这边,拉住自己alpha的手,压低声音悄悄说:“你看看人家alpha。”
梁立野察觉到视线,嘴角牵动,抱紧了焉许知。
梁立野身上就像是自带了暖炉一样,焉许知睡在他怀中,没多久就被热醒了。他睁开眼,第一眼便是打着瞌睡的脸。Alpha的脑袋如不倒翁一般摇晃,上下数次,抿着嘴侧过头打了个哈切,皱着眉看着要醒却又没醒。
焉许知唤着他的名字,重复了几次后,梁立野“唔”了一声,挣扎着掀开眼皮,迷糊地看着焉许知。
“许知,你……醒了吗?”
“梁立野,我想去厕所。”
梁立野打了个激灵,瞬间转醒。
坐他们边上的那对AO刚也是从厕所回来,梁立野问了一句,alpha指着门口说:“你们往外左拐到底就到了。”
梁立野把焉许知带到了厕所,吊瓶里面的水还剩一些,他把瓶子放在了里面的挂钩上,人退到了外面,站在门口问:“许知,要我扶吗?”
焉许知在里头听出了他声音里的戏谑,反问道:“扶哪里?”
梁立野支吾一声,脑子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然自己先害羞了起来。
等他能够正常思考呼吸后,焉许知已经好了。梁立野立刻去把吊瓶拿下来,焉许知洗了手,梁立野站在边上看着镜子里的焉许知。镜子前的白灯投射微光,像是粉状的钻石晶体洒在焉许知的脸上。
梁立野如同被蛊惑,在焉许知转身时,侧头吻住了他。
挂完点滴时快要傍晚,从医院出来,天看着似乎要下雨,天灰蒙蒙的。
他们今晚不打算住在这边了,梁立野开车,焉许知挂了水吃了药后,热度已经降下去,就走路的时候还有些头重脚轻。梁立野牵着他,像是小鸭子跟在鸭子妈妈后面,摇摇摆摆。
车子行驶上高速的时候,雨滴往下落,雨刷来回。焉许知从吃了药的昏沉劲里醒来,睁开眼看到外面磅礴大雨,又侧头望着正在开车的梁立野。
淅淅沥沥的雨声,好像要凿穿玻璃刺破耳膜,他们的车穿过雨幕,世界都被雨水包围。可不知为何,只要是……只要是梁立野在身边,他就不觉得害怕了。
彷徨孤独如同野火一样的心,在找到了那个坚不可摧的灯笼后,是否也终于不用再害怕被浇灭。
“许知,你的手机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