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去扶住邢愈查看情况,却又像被针扎到了似的,胆怯地收回了手。
“江祀……”邢愈渐渐缓过了神,见江祀平静下来,轻轻地叫了声他的名字。
他朝江祀走了两步,伸出手想要碰他,对方却慌乱地向后退着。
“对不起,对不起愈愈。”江祀摇着头,不住地道着歉,Jing神快崩溃了。
他一直怕邢愈知道这一切后畏惧他,离开他。
他也想过千百种说出实情的措辞,但从没料到会以这种惨烈的方式、一干二净地被动坦诚相见。
那些藏着掖着的不堪秘密,就像抽干水后池塘底淤积的烂泥,肮脏、丑陋,明晃晃地暴露在了阳光下。
“我不想伤害你的。”江祀的眼睛红红的,用手遮着脸上的纹路,声音沙哑而痛苦,“可我还是让你受伤了。我根本不是人类……我骗了你,一直都在骗你。”
他不想再让邢愈多看自己这幅鬼样子,更不敢听他的回答,踉跄着逃进了一旁的书房,关上门把自己反锁在了里面。
邢愈第一次见江祀这样。
近一年的相处下来,江祀在他心中无疑是从容、坚毅、强大的。
然而从容者会失措,坚毅者会退缩。
强大者会脆弱。
邢愈站在书房前看着那扇门,脑子里一团乱麻。惊吓和犹疑自然是有的,可门的那边是江祀。
最后他抛开了所有的想法,只轻轻地出声道:“你想要安静的话,就在里面待一会儿吧,我陪你。”
说完,邢愈在书房门前席地坐了下来。
江祀也倚着书房的门坐在地上,俩人背靠着背,中间隔了一道门。
江祀沉默了片刻,艰难地出声道:“邢愈,我是一个……怪物,在千年之前就已经死了,不知道为什么能苟延残喘至今,我随时都会控制不住自己。”
“对我来说,你是我的爱人。”邢愈开口道,“仅此而已。”
他深吸了一口气,语气里扬起了些笑意,问:“你看到书架上那张便笺了吗?它一直在,我也一直在。”
“那天你说你拉住我了,我想告诉你,我也会拉住你,无论发生了什么事。”
江祀闻言,缓缓抬起头向书架那里看去。
他当然知道纸上写了什么——要当一颗热烈的恒星,不必去反射谁的光。他也依旧记得那天邢愈说了什么,他说自己贪图温暖,屈服温柔。
江祀维持了那个动作很久,然后站起了身。
他的手指搭在门锁按钮上,最终还是慢慢地转了下去。
贪图温暖,屈服温柔,谁又不是呢。
江祀摁下门把手开了门,看到门前站着的邢愈,怔怔地眨了眨眼。
一滴眼泪顺着他的脸滑了下去。
邢愈伸出手捧住了江祀的脸,帮他擦着眼泪,自己的眼眶也红了。
他神色无比认真和庄重,语气却格外的温柔,几乎可以说是轻声细语。
“如果你的心底有一个噩梦,我拉你出来好不好,或者你拉我进去,没关系的。”
三十七
江祀感受着邢愈掌心的温热,抬起自己的手牢牢地握住了他的。
他倾身撞了撞邢愈的额头,望着他澄澈的眼睛低声说道:“我哪里舍得。”
只恨不得你是塔尖的明珠、天上的月亮,高高挂起,一点儿脏污都别沾染。
江祀看着邢愈唇上被自己弄出的细小伤口,拉着他走到了客厅明亮的灯下。
两人在沙发上坐下,江祀捧着邢愈的手,查看着他手腕上泛红的印痕。他没有说话,心底里却暗暗地骂了自己八百遍。
邢愈见江祀那垂着眼睛若有所思的低落样子,就知道他又在生自己的气了。
他收回了自己的手,然后忽然搂着江祀的脖子吻了上去,一把将他压倒在了沙发上,撞得江祀一愣。
江祀的手搭在邢愈腰上,从一开始的措手不及,慢慢变为轻柔地回应着他。
那个吻分外的缠绵,满是情,却没有欲。
半晌两人分开身,邢愈也咬了江祀的下唇一口。
“好了,我报复回来了。”他的手撑在江祀两侧,俯视着他说道,“可以翻篇了。”
江祀知道邢愈是为了让自己放宽心。他像是无奈地笑了笑,抚着邢愈的背,说:“好。但是愈愈……”
“嗯?”
“你压到我头发了。”
邢愈:……?
邢愈连忙松手坐起身,看着江祀铺散的长发,问他:“没事吧?”
“没事。”江祀也坐了起来,笑着摇了摇头,“秃不了,秃不了。”
邢愈摸着江祀的头发,拿了一缕在指上绕着圈,然后随手编了一支细细的辫子。
江祀脸上的纹路尚在,配着那小辫莫名地生出些异域的风味,怪好看的。
家里没有发绳小皮筋之类的东西,邢愈编到发尾便松开了手,辫子转悠了几下